六年前的那件事。
在眾人刻意的不再提及下,原本都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但現(xiàn)在。
隨著林海恩說出剛見過鄭同慶,令記憶再度又無比清晰起來。
那種驚悚的絕望,又一次在林家眾人心頭涌起。
陳燕最為著急,明顯都有些無法壓抑內(nèi)心的慌亂驚恐,連忙追問道。
“海恩。”
“真的,你真的沒說謊嗎?不久前看到了同慶伯伯?”
“媽,我真沒有說謊呀,你干嘛不信我嘛?!绷趾6髟俅慰隙ǖ幕亓艘槐?,語氣中更帶著些許委屈,眼圈都有些紅了。
林平山的媳婦張明月,則是連忙輕聲細(xì)語的哄著道。
“小海恩,你媽媽不是不信你,只是想搞清楚這件事?!?/p>
“嬸嬸問你啊,你說看到同慶伯伯的時(shí)候,他的身上還在滴水,也不說話是嗎?”
林海恩可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帶著一絲委屈道:“是啊,嬸嬸。”
“我真沒有騙你們,媽媽說看到長輩一定要問好,我就主動問了同慶伯伯,還拿出餅干給他吃,但他都沒理我哩?!?/p>
“身上穿著雨衣雨褲還在滴水,就像剛游泳回來一樣,魚腥味比平時(shí)剛出?;貋淼陌职诌€要重?!?/p>
這一刻。
認(rèn)真聽完林海恩的這些描述,所有人都明白這娃子確實(shí)沒有說謊。
因?yàn)?,如果鄭同慶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現(xiàn)在就是飄在海中,天氣這么冷,雨衣雨褲更是出海必穿的。
但明顯有問題的是...剛才莫三姑來到林家,鄭同慶媳婦都還在碼頭等著,盼著能有奇跡發(fā)生,林海恩怎么可能見得到鄭同慶?
除非,見到的鄭同慶并不是人。
莫三姑明顯是嚴(yán)肅了起來,“小海恩脖子上的那個貝殼還戴著嗎?”
陳燕亦是反應(yīng)過來,立刻拉開林海恩的棉衣拉鏈,看到那個外圍加了點(diǎn)白銀,被打造成吊墜的貝殼,回答道。
“戴著的?!?/p>
“我一直都沒讓他摘下來?!?/p>
看到貝殼還戴著,結(jié)果林海恩又看到了那種東西。
林母明顯也開始擔(dān)心起來,看向身旁的莫三姑,眉宇間滿是憂愁道。
“三姑,這...這是咋回事?”
“會不會,會不會是媽祖娘娘不愿庇佑這娃子了?”
莫三姑認(rèn)真思考數(shù)秒,搖了搖頭道。
“不會,應(yīng)該不會。”
“同慶當(dāng)初是八名抬棺人之一,對小海恩有天大的恩情,跟你們林家更沒有什么仇恨矛盾?!?/p>
“這次他家遇到了難事,但平川也是盡全力幫了,能算是問心無愧,同慶他肯定也知道這一點(diǎn)?!?/p>
“就算死后成了那種東西,按理也不會找上小海恩?!?/p>
“我覺得會不會是...同慶雖然發(fā)生了意外,但他執(zhí)念還未消,所以這才找上了小海恩。”
“那怎么會找上海恩?他一個小孩子,能做什么事?”林平山適時(shí)的插了一句,明顯也有些疑惑。
“同慶就算找你們,你們也看不到啊?!蹦孟仁墙o了個解釋,隨后便繼續(xù)道。
“人死后的執(zhí)念,跟那些惡鬼不一樣,沒有道行法力顯形,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p>
“但小海恩卻不一樣,他天生命格特殊,世間任何的陰邪鬼祟,都難逃他的那雙眼睛,所以能看到同慶的執(zhí)念?!?/p>
“現(xiàn)在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更擔(dān)心著另外一件事?!?/p>
“一開始我以為媽祖娘娘是直接把小海恩的命格給改了,可從這件事來看,媽祖娘娘并沒有這么做?!?/p>
“小海恩的命格,怕是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
“也許是那個七彩貝殼,讓那些東西不敢靠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特殊原因?!?/p>
“可是三姑,這次海恩不也戴著七彩貝殼嗎?”林母愁容滿面的問了一句話。
親身經(jīng)歷過當(dāng)初驚悚事情的她,真是不愿再回憶那時(shí)的畫面了。
莫三姑看了眼朝豬皮使勁的林海恩,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
“就是這次戴著七彩貝殼,還看到了同慶才讓我擔(dān)心啊。”
“我覺得這是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七彩貝殼的作用正在逐漸減弱,這也是我們不想見到的結(jié)果?!?/p>
“另一種可能就是...同慶因?yàn)閷π『6饔卸髑?,也沒打算害小海恩,所以七彩貝殼才沒有擋住他。”
“希望小海恩能幫他完成這份執(zhí)念,安然離開?!?/p>
這下子。
林家眾人的心緒瞬間沉了下去。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還好,可要是第一種的話,那豈不是又要遇到先前那種事了?
一直聽著,很久沒說話的林平川。
忽然端起酒杯將地瓜燒一飲而盡,而后站起看向嚼著豬皮的林海恩,招了招手道。
“海恩,來?!?/p>
“帶我去下你之前見到同慶伯伯的地方?!?/p>
林母立刻抬頭看向林平川一眼,眼神焦急的問道。
“平川。”
“你要干什么?還帶小海恩去哪里?”
林平川眼圈有些紅,壓抑著情緒的沙啞道。
“娘?!?/p>
“同慶哥他...他大概是出了意外?!?/p>
“現(xiàn)在他有執(zhí)念沒完成,我不知道倒還好,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讓我怎么就這樣看著不管?!?/p>
“當(dāng)初六年前的這天,我找上同慶哥的時(shí)候,他可是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跟著其他叔伯來到我們家了?!?/p>
“這件事不盡全力幫,我心...難安啊。”
雖然林平川沒讀過多少書。
但這淳樸的漁村漢子,卻從沒有忘記過當(dāng)初的那份情誼。
聽到這番話。
林母張了張嘴,原本還想說些什么,但卻有些沒辦法說出口。
而林平川則是抱著林海恩,走出了院門。
莫三姑則是嘆了口氣,拍了拍林母的手,安撫道。
“別擔(dān)心,十五?!?/p>
“平川這事做的對,有恩我們就要報(bào),而且同慶下午也沒對小海恩做什么,能去看看?!?/p>
“我跟著去看看,好歹是能有個照應(yīng)?!?/p>
“我也一起?!绷制缴揭嗍钦玖似饋恚聪蛄帜更c(diǎn)頭道。
“娘,我和阿川、三姑一起去看?!?/p>
“你就在家里,明月和燕子也不用去,我會看著阿川的?!?/p>
“這份情,咱們就盡力還,能幫咱們家就幫,幫不了的話,那也實(shí)在是沒辦法了?!?/p>
說完。
林平山便和莫三姑一起出門,追上走在前面的林平川兩父子。
看著走出院門的幾人。
林母滿眼都是擔(dān)憂,可卻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沉默的走到側(cè)屋。
跪在請來的媽祖像前。
林母淚花早已蓄滿眼眶,雙手合十,虔誠的上下?lián)u晃著,祈禱道。
“媽祖娘娘。”
“求求您,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