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

乍一聽皇帝的詢問，周廷儒有些懵逼。

他這才來蘇州不足一個時辰，見到皇帝也才兩刻鐘而已.

錦衣衛(wèi)只是說找他有案子要協(xié)助，誰知道到了這里看到了皇帝，差點嚇的三魂出竅，七魄升天。

還沒有聽皇帝訓(xùn)話，錦衣衛(wèi)就接二連三的來稟報，他能知道啥？

心中吐槽過后，也知道皇帝在考驗他。

如果回答的皇帝滿意，那就有重新啟用或者說起步高一些，如果不滿意，雖然也會啟用，但印象不好，以后官途止步于此了。

一念至此，心念開始急轉(zhuǎn)，將從進蘇州城開始到現(xiàn)在看到、聽到的一切信息在腦海中匯總著。

“蘇州知府、聞香教、燕山衛(wèi)、城外截殺、倭寇……”

足足近半炷香的時間，周廷儒朝著崇禎微微行禮，輕聲道：“陛下，具體怎么做，臣需要將幾個疑惑理清了才能有具體的安排。

其一，聞香教勾結(jié)倭寇，倭寇占領(lǐng)了上虞縣城，這里面透著古怪，

因為一旦此事上報朝廷，朝廷一定會調(diào)大軍鎮(zhèn)壓，倭寇就會逃走，那占領(lǐng)的意義是什么呢？對聞香教而言有什么好處呢？”

“而且陛下調(diào)燕山衛(wèi)順著運河南下后，建奴就繞道攻擊薊鎮(zhèn)防線，如果排除巧合，那是不是說聞香教和建奴還有勾結(jié)？

聞香教提供情報和內(nèi)應(yīng)，倭寇出兵力，合力攻占上虞城，雖然保不住上虞城，但卻能分散朝廷的精力，打擊江南軍民士氣，

恐慌之下，江南就會生亂子，朝廷將重心放在江南，就會忽視建奴，如此建奴繞道攻破薊鎮(zhèn)防線的可能性就會大一些了。”

崇禎沒有說話，曹變蛟卻是忍不住了，疑惑道：“按照你這種推斷，聞香教和瑤族還有勾結(jié)，那是不是說瑤族和建奴也有勾結(jié)？”

“也不是不可能！”

“那目的呢？”

“群雄割據(jù)，各自為王！”

周廷儒淡淡道：“聞香教造反不是一次兩次了，野心已經(jīng)是路人皆知了，

努爾哈赤起兵宣誓七大恨，數(shù)年來數(shù)次興兵攻擊邊境，對大明虎視眈眈；

瑤族叛亂可追溯宋元時期，大藤峽造反延續(xù)兩百多年，說到底他們還是想自立；

扶桑那么大一點的海島，資源不足，數(shù)十年前的豐臣秀吉攻擊朝鮮，意圖以朝鮮為跳板，打下大明、蒙古、安南、暹羅等等，做到萬國臣服，

野心之大，可以用癡心妄想來形容了。

但無論是哪一方，都繞不開大明朝廷，建奴有關(guān)寧防線和山海關(guān)擋著，扶桑與大明隔著大海，海上攻擊大明不現(xiàn)實，陸地上有朝鮮和建奴阻隔；

瑤族有地形優(yōu)勢，且因為生存環(huán)境，各個都是天生的戰(zhàn)士；

唯有聞香教，除了蠱惑人心有一套外，組織的兵力用烏合之眾都算是抬舉他們了；

如此之下，唯有聯(lián)合諸多勢力，搞亂了大明，趁機迅速傳教，蠱惑人心，自立為王，與各大勢力相持。”

“周……”

曹變蛟眼中依舊是疑惑之色，周廷儒越說他越迷糊：“周……周大人，你分析這么多，有些自相矛盾吧，

這幾大勢力，聞香教最弱，在其他幾大勢力中想自立為王依難度很大吧?！?/p>

“曹指揮使，這件事不能考慮單一的實力問題，聞香教有一項其他勢力都沒有的優(yōu)勢，那就是漢人！”

李若漣忍不住回應(yīng)道：“建奴、扶桑都是外敵，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點我中原族人都懂的，

一旦戰(zhàn)起，這兩者都是外敵，百姓會仇視的；

瑤族雖然也屬于我大明，但這么多年叛亂依舊不斷，雙方之間死傷數(shù)萬，百姓軍民不找他們麻煩就不錯了，怎么可能依附他們；

唯有聞香教的人，屬于漢人，這是正統(tǒng)，加上數(shù)萬教眾，振臂一呼，向者云集，

如果聞香教高層再肯禮賢下士，招一些能人異士，有著龐大百姓基礎(chǔ)，自立為王是相當(dāng)簡單的事情?！?/p>

“這、這……”

曹變蛟聽的目瞪口呆，他都沒有想到這里面會有這么多道道。

崇禎也是點頭，非常認可李若漣的分析。

歷史上李自成、張獻忠起兵造反，論自身能力，說實話，真是一般，但之所以成功了，有兩方面的因素。

一是大明內(nèi)部的原因，天災(zāi)人禍、苛捐賦稅嚴重，百姓受不了壓迫，大勢所趨，這就擁有了龐大的百姓基礎(chǔ)；

二是招攬了很多的能人異士，張獻忠有李定國、孫可望等義子，尤其是李定國被稱為南明第一戰(zhàn)神，能力絕對是杠杠的。

李自成則是有劉宗敏、高杰、李過、李巖等人，也都是能人。

聞香教若是以高官厚、金銀財寶等等網(wǎng)羅一批人才，不說能推翻，自立為王還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周廷儒此人雖然在歷史上名聲不大好，也被列入奸臣傳，但不得不說，除了會揣摩上意外，能力也是不錯的，現(xiàn)在就證明了。

一開口就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且這個可能性很大。

“陛下，聞香教還有一個疑點！”

見眾人沉默，周廷儒繼續(xù)道：“如果說臣剛剛猜測是真的，這些意圖出自聞香教，到底是聞香教教主之手，還是出自教眾某人之手，

或者說聞香教也是某個勢力推到前面試探朝廷的卒子？

現(xiàn)在聞香教教主被抓了，有人營救也被抓了，這兩者的決定和臣之前推斷的決策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實在是矛盾的很?！?/p>

眾人心中猛的一驚，他們很想告訴周廷儒，聞香教教主之所以被抓是因為瑤族那邊出了問題，順藤摸瓜而已。

但轉(zhuǎn)念一想，周廷儒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靖江王都能是假的，現(xiàn)在的聞香教教主的爺爺、父親都被弄死了，他能不小心嗎？或者真沒有應(yīng)對東窗事發(fā)的方法嗎？

周廷儒的這一個猜測，又將聞香教推到了另一個陰謀之中。

崇禎看著李若漣：“李若漣，周廷儒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聞香教的事情得多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后搞事情?！?/p>

待李若漣回應(yīng)后，崇禎又將目光看向周廷儒：“這個猜測，錦衣衛(wèi)會去查，你說說接下來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