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凡同樣有著后手,無法平靜的還有叛軍之狼史思明。
他坐鎮(zhèn)中軍,等來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史朝義大旗被斬,騎兵潰敗的消息,險些讓整個戰(zhàn)場的大軍陷于被動。
大怒的他直接將人臨陣換下。
“父皇,為何換我,兒臣還能戰(zhàn)……”
啪??!
史思明一個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史朝義的臉上,其力道之大,讓雨水都炸成了水霧。
轟??!
史朝義跌倒在泥漿中,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流。
“你這個廢物,你還有臉說!”
“唐軍三千人就把你一萬八千騎兵打退數(shù)里,險些讓整個戰(zhàn)局崩潰,給朕滾到一邊去,再敢多嘴,朕立刻殺你!”
史思明怒罵,都說虎毒不食子,但他那嗜血的眸子是真想殺。
史朝義顫抖,根本不敢看史思明,屈辱的退下。
興許是戰(zhàn)情焦灼,沒有達(dá)到預(yù)期效果,史思明沐雨再罵:“朕遲早要廢了你這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你哪里有一點帝王氣象?”
“文弱無力,只知道玩女人,沒有繼承朕的半點驍勇,朝清都比你強十倍!”
狼狽如狗的史朝義被侮辱的體無完膚,聽到最后這句話,拳頭攥緊,恐懼的眼中浮現(xiàn)了一抹極致的怨毒。
……
小洼河。
此地位于汴河上流支流,河水不深,僅僅一米多的水位,寬約數(shù)十米。
狂風(fēng)和驟雨的席卷,讓這里的水流變的很是激蕩,豆大的雨滴在水面上砸起層層漣漪。
突然,空蕩蕩河水中,一顆頭顱緩緩探了出來。
尖頂鳳翅盔,護(hù)耳下垂皮毛,一雙森冷的瞳孔,立體的五官,猶如潛藏在河底的森蚺巨蛇一般。
隨著安太清的浮出水面,他身后的河面漣漪四起,開始密密麻麻的浮現(xiàn)頭顱。
十顆,一百顆……上萬顆,如斯恐怖?。?/p>
在電閃雷鳴之下,這支范陽邊軍猶如鬼魅一般出現(xiàn),猶如嗜血的野獸緩緩從河底走出,其視覺沖擊感可怕!
清一色的鎖子甲,唐橫刀,長朔彎刀,武裝到了牙齒!
他們有著河北最為齊全的輜重,他們可不是曳洛河騎兵,沒有重組這個說法,一直跟隨著史思明在河北造了幾年的反,先后與顏真卿堂兄弟,還有李光弼等人交手。
所過之地,全是屠城,可以說是一批沒有人性的叛軍。
隨著他們陸陸續(xù)續(xù)的上岸,黑壓壓的一片開始借雷雨掩護(hù),朝唐軍后方急行軍!
轟??!
電閃雷鳴之下,如此龐大的軍隊繞后,對于任何軍隊來說都是致命的。
但叛軍怎么都想不到的是,他們在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他們。
某處山林,哥舒茲手持望遠(yuǎn)鏡,確定了范陽邊軍的旗幟。
“曹將軍,等他們進(jìn)入洼地再動手,咱們至少要拖半個時辰,殿下的親衛(wèi)營才能完成繞后?!?/p>
“咱們以高打低,采用階梯戰(zhàn)術(shù),地面泥濘,叛軍不便行軍?!?/p>
“等薛將軍一到,咱們再聯(lián)合出動,如何?”
曹安民肅殺的臉上滿是雨水,冷酷的眼神透著戰(zhàn)意。
“沒問題!”
“都聽你的!”
“讓這群范陽邊軍都見鬼去吧!”
說著,他抽出唐刀。
他身后藏著的神武軍們,六千把唐刀在此刻紛紛出鞘,冰冷而嗜血的眼神俯視著下方急行軍的范陽邊軍!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狂風(fēng)驟雨,烏云滾滾,壓抑至極。
待范陽邊軍行至洼地,速度減慢。
“殺!!”曹安民一聲令下。
六千神武軍迅速撲殺而成,明明是步卒,卻如同下山猛虎一般,頃刻間從兩側(cè)殺出,一字排開,分為階梯式軍陣。
正在急行軍的范陽邊軍震驚,齊刷刷猛的抬頭,一萬多人無不是瞠目結(jié)舌!
偷襲的路上突然被人埋伏,是個人都慌!
“不好,有埋伏!”
“是對方主力!”
安太清的臉在頃刻間難看,偷襲已成泡影。
想要撤退也沒有時間了,只能被迫迎戰(zhàn)。
他怒吼:“今日以身入陣,殺盡唐軍!”
“殺!!”
“殺?。 眱春莸姆蛾栠呠娐冻鲡惭?,拔出彎刀,直接開戰(zhàn),撞上了六千同樣精銳的神武軍,就好像棋逢對手一般。
一時間,遠(yuǎn)離主場的后方,雙方短兵相接,展開泥地白刃戰(zhàn)。
砰!
“……”
遠(yuǎn)在十余里開外的鹿原中軍臺,李凡仿佛心有感應(yīng),猛的轉(zhuǎn)身往后方看去。
但漫天雨霧,中間還隔著一座中牟縣,壓根連個雞毛都看不見。
“殿下,你要不要先撤回中牟縣城中去?”
“哪里也可以指揮作戰(zhàn),而且更安全?!崩铊^忍不住提議,她不懂作戰(zhàn),但明顯從時間推算,后面也該打起來了。
李凡搖頭:“我就在這,哪兒也不去?!?/p>
“叛軍動向已被我軍獲悉,他史思明沒招了?!?/p>
“這一戰(zhàn),他贏不了!”他重重道。
李璇璣聞言,不再多說什么,而是默默讓人調(diào)來了一批戰(zhàn)馬放在中軍臺,以備不時之需。
而后找來一把油紙傘,撐在他的頭頂。
李凡渾身濕透,死死關(guān)注著浩瀚如汪洋的戰(zhàn)場,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李璇璣在給自已撐傘。
狂風(fēng)暴雨,萬軍搏殺。
這片支離破碎的戰(zhàn)場上,那把油紙傘顯得格外矚目。
與此同時,棗縣方向的某一條驛道上。
駕,駕,駕!
一匹匹快馬伴隨著大量的步卒踩濺泥濘,正飛速狂奔,竟有萬人之巨。
“快,再快一點??!”
他們奔赴的方向,正是鹿原。
……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雷霆暴雨讓人摸不清已經(jīng)打了多久了,但雙方軍隊都開始進(jìn)入疲倦期。
右翼的南霽云面對多出兩倍騎兵,頂住了壓力,展現(xiàn)著名將韌性。
左翼的重甲營損失不小,但在他們的鐵蹄之下,是數(shù)倍叛軍的尸骸白骨。
中軍混戰(zhàn),最為激烈,也最看不出優(yōu)劣,因為人太多了,這不過三天三夜都?xì)⒉煌辍?/p>
但曳洛河,羯拓,龍盧,六胡州兵紛紛加入戰(zhàn)斗,各大名將上陣指揮,依舊沒能奏效,這本身就是一種失?。?/p>
若是沒有人數(shù)優(yōu)勢,只怕還不可能如此焦灼。
對此,叛軍高層極為不敢置信,也極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