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史將軍前線重傷,斷……斷了一臂,石將軍也身中三箭!”來人悲痛道。
中軍臺,人人瞳孔皆一變。
李凡的心狠狠一揪。
“人呢?”
“抬回來了!”斥候讓開,軍隊分列,一大隊神武軍滿身是血,抬著兩個擔架。
兩個陣前大將身先士卒,都因失血而陷入昏迷。
李凡沖了下去,望著跟自已時間最久的手下,心如刀割,咬牙下令:“本王要他們活,不要他們死!”
“是!”
大量軍醫(yī)趕緊一擁而上。
“常遠!”
“你立刻去前線,接替指揮權(quán),務必撐住!”李凡大喝,下了死命令。
他很清楚正面如果潰敗,那么友軍也將全部陷入崩潰。
“是!”常遠抱拳,火速持令上馬,朝最前方奔騰而去。
而軍情在這一刻也開始密集起來,不消片刻,又有人來。
“報??!”
“王爺,高將軍差人來報,田乾真率契丹輕騎兩萬五千人朝我軍右翼發(fā)起迂回偷襲!”
“高將軍率隊阻攔,雙方于湯烏山麓下展開激戰(zhàn)!”
“再探!”
“是!”
“報!”
“王爺,叛軍右翼大軍出動,阿史那承慶領兩萬騎兵繞我左翼,羅統(tǒng)軍和田統(tǒng)軍已成功擊退,雙方正在黃河驛道鏖戰(zhàn)!”
“再探!”
李凡絲毫沒有意外。
只是眾將士心驚不已,真的迂回繞后了!
李凡看向陜州東北高地方向,他知道某一個地方嚴莊也在關(guān)注著戰(zhàn)場。
“終于忍不住了么?”
“左右兩翼近五萬人,中路出動已超四萬,那就還有六萬大軍沒動。”
“苛嵐軍的背后還有兩萬經(jīng)略軍做后備,減去斥候等人員,至少三萬人后軍,應該保護在嚴莊左右?!?/p>
他喃喃自語,耳邊是數(shù)之不清的喊殺聲,但他就跟聽不見似的。
激戰(zhàn)到這一步,他基本已經(jīng)摸清楚了對方的人馬情況,但三線激戰(zhàn),必須得有一個突破點才行。
前后夾擊,左右包抄,這是最好的破題方法。
但正面推過去,已無可能。
左翼是契丹輕騎兵,速度太快,機動性太強,高仙芝能阻擋,但卻無法阻攔,容易被追上和回援。
“那就只剩下右翼了!”
說著,他的目光終于落在一直沒用的重甲營身上,自已擋住了曳洛河重甲騎兵。
但重甲營,叛軍他們又擋不擋得住呢?
一旦擋不住,嚴莊后軍必動,后軍一動,位置即暴露。
那到時候,他就能迅速反制,直搗黃龍,將這場“香積寺之戰(zhàn)”拖入決勝時刻了!
想到這里,他不再絲毫猶豫。
“蕭破虜,鐵牛!”
開戰(zhàn)三個時辰,才聽到自已的名字,二人一震,迅速沖來,神色激動。
“王爺!”
“叛軍左右兩翼已經(jīng)精銳盡出,已無伏兵,你二人可以動身了!本王一會會主動增兵正面,迫使叛軍經(jīng)略軍全軍壓上,為你二人創(chuàng)造機會?!?/p>
“你們沿大軍左翼的小道,迂回繞后,給本王堵死經(jīng)略軍和苛嵐軍的后路!”
“是??!”
“等等!”
李凡又喊?。骸耙坏┏晒@后,鐵牛你負責沖殺合圍,蕭破虜你帶一千重甲不要突的太快,你們的后方一定還會有叛軍的支援?!?/p>
“你要負責防備,不能讓人反包了!”
他拉著二人,極其嚴肅的交代。
畢竟任何一個失誤,都有可能造成這場國運之戰(zhàn)的潰敗。
“是!”
“王爺放心,囑托我記下了?!笔捚铺敺€(wěn)重道。
鐵牛則一副亢奮模樣,已經(jīng)忍不住要沖鋒陷陣了。
二人性格的天差地別,也算是合理調(diào)配,相互配合。
三千重甲悄然出動,消失在了中軍臺。
隨即,李凡一聲令下,一萬八千名神武軍騎兵傾巢而出,明晃晃的繞開中軍戰(zhàn)場,直沖前軍戰(zhàn)場。
沒有任何隱瞞,就是明著增援。
騎兵一動,叛軍號角立刻響起,快如閃電般。
叛軍薛嵩,文儒面孔,立刻露出一抹殺氣。
“全軍壓上!”
“以刀斧手為前,騎兵為側(cè),阻擊唐軍!”
“是!”
數(shù)十名將領大喝,隨著一聲令下,兩萬經(jīng)略軍沖入戰(zhàn)場。
至此,雙方正面主力如數(shù)壓上,廝殺徹底進入最高潮,光是正面就超十萬人對沖,誰輸誰叛軍!
“殺?。?!”
滔天的喊殺穿透硝煙,猶如怒??駠[。
砰!
喀喀喀!
噗噗噗……
兩面巨大的戰(zhàn)車轟然對撞,隨意一個波浪,都是成百上千的生命逝去。
那神武軍騎兵入陣,金戈鐵馬,氣吞山河,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侵略性,迅速接替了已經(jīng)戰(zhàn)至疲憊的步卒精銳,轉(zhuǎn)為一線廝殺,直接推進三百米!
傷亡過半的三萬前軍得以退居二線,喘息兩口,隨時準備接替。
但也僅僅推進三百米,叛軍經(jīng)略軍便聯(lián)合苛嵐軍發(fā)起猛烈反撲,其中心旌旗蔽日,刀槍如林,生生將一萬八千騎給阻擋了下來。
隨即,雙方爆發(fā)殘酷的混戰(zhàn)!
騎兵對撞,落馬即死。
步卒絞殺,血灑黃土。
雙方就這么死耗著,誰都不敢停下來,因為一停倒下的就是自已。
李凡站在中軍臺,身軀幾乎已經(jīng)化作石雕,一動不動的看著戰(zhàn)場。
倒下的是他的士兵,是他的袍澤,是他從各地帶回來的青年軍們,他們是誰的父親,誰的兒子,誰的丈夫!
但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悲泣,一樣吶喊,他必須要足夠強大和理性,心如磐石般的指揮作戰(zhàn)。
只是心中默念,我要讓后世子孫,漢人族群,永不受戰(zhàn)亂之苦!
“……”
雙方從上半夜一直廝殺進下半夜,不死不休,無窮無盡。
一望無垠的沃野,高山,河壩都有大軍廝殺的痕跡。
越來越多的傷員撤下來,越來越多的將領負傷倒下,生命垂危,拉爆了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后勤隊伍。
連周通這后勤郎將,后勤的最大軍官都加入了扛人救援的序列。
雙方傷亡已經(jīng)過半,就到了這個地步,都沒有一個人退,神武軍甚至不需要督軍,督軍隊自已會全員頂上。
這是李凡的意志,神武軍的意志,也是大唐子民的意志。
出師有名這四個字真的很重要,神武軍代表的是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是漢人興盛的希望,所以他們以少敵多,依舊穩(wěn)如磐石!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怎么還不到?”
“蕭破虜,鐵牛怎么還不到?”
李凡大喝,耐心終于耗盡,已經(jīng)超出預估時間,按原計劃,重甲營應該已經(jīng)包過去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