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挑的人,很好?!?/p>
謝長離看了江泠月一眼,并沒有提起他為她找好了人,既然她已經(jīng)自己找到了合適的人,他就不多事了。
明明謝長離說這話一本正經(jīng),但是江泠月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味兒,一時間又想不到哪里有問題。
孟春悄悄送上茶又退了出去,季夏在廊檐下對著她招招手。
孟春走過去,“叫我做什么?我還得當(dāng)差呢?!?/p>
“你在這里守著,大人這個時辰過來必然沒吃飯,我去廚房看看?!奔鞠娜酉逻@話匆匆而去。
孟春忙道:“快去,快去,大人公務(wù)忙,難得有時間過來,正好讓姑娘跟大人說說話。”
這都要成親的人了,還這么生疏可不好。
屋子里的氣氛此時略有些凝滯,江泠月驚愕地看著謝長離,心跳一陣陣加快。
“殷神醫(yī)出事了?”她以為謝長離找她是為了全福夫人的事情,結(jié)果他沒有反應(yīng),沒想到是為了殷神醫(yī)的事情。
“殷神醫(yī)摔斷了腿,蘊怡郡主的人找到他時,正被人堵在門口要債?!?/p>
“要債?”江泠月只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發(fā)麻,世上窮人雖多,但是沒聽說郎中有欠債的,更不要說殷神醫(yī)這種醫(yī)術(shù)高超的神醫(yī)。
謝長離不動聲色地盯著江泠月的神色,見她聽到這消息時,眼中的驚愕絕不像是假的。
他微微蹙眉,手下的人已經(jīng)問過了,最近五年殷神醫(yī)都沒來過京都,那么問題來了,江泠月從哪里知道殷神醫(yī)這個人的?
五年前,江泠月才多大?
“是,殷神醫(yī)替人治病,那戶人家家里窮拿不出診金,殷神醫(yī)在藥鋪賒了兩個月的藥,他出去采藥也是為了還債,沒想到從山上跌落摔斷了腿。藥鋪以為他是個騙子,就帶著人堵門要債?!?/p>
江泠月一臉恍惚地看著謝長離,這是什么噩夢不成?她有些艱難地問道:“殷神醫(yī)難道不能憑自己的醫(yī)術(shù)賺錢,非要自己出門采藥?”
做郎中的賺錢的法子千千萬,怎么非就要選辛苦又危險的一條路?
謝長離沉默一瞬,“殷神醫(yī)性子古怪?!?/p>
治病救命看眼緣,脾氣暴躁,三言兩語就能跟人吵起來??床豁樠廴f金不救,看得順眼也可分文不收,大多時還會倒貼。
“難道你不知道?”
江泠月下意識反駁,“我怎么會知道?”
“你既不知道,還跟蘊怡郡主推舉此人?”
江泠月:……
她聽出來了,謝長離這是起了疑心?
跳動的心慢慢安定下來,不急,不怕。
她定定神,這才說道:“我爹當(dāng)年病重,我娘說曾有人跟我爹提過殷神醫(yī)醫(yī)術(shù)精湛,若是能得他診治,必能從閻王手里搶回一條命?!?/p>
她爹娘都沒了,謝長離也無處查證。
還是大意了,謝長離此人竟然如此心細,她完全沒有想到,不過是想救長公主一命,故而說了殷神醫(yī)的事情,結(jié)果反而讓謝長離起了疑心。
是了,她既舉薦殷神醫(yī),照理說應(yīng)該知道些神醫(yī)的秉性,誰能想到殷神醫(yī)竟是這么不靠譜、行事怪誕的人。
真是害慘她了。
好人果然不易做。
謝長離眉峰微微挑起,看著江泠月又問,“所以你也不知殷神醫(yī)到底是何方神圣,就敢舉薦此人?”
江泠月一臉無奈,“長公主疾病纏身,蘊怡郡主為了此事日日憂愁,我也只是將我知道的說出來,畢竟那時我還小,只從家人口中聽過此人,不知他竟是這樣的性子。”
謝長離不置可否。
江泠月直覺頭疼,想了想,看著謝長離又問道:“大人,那殷神醫(yī)既是找到了,可請回來了?”
謝長離點頭,“人已經(jīng)送去了長公主府。”
江泠月:……
好歹也等人把腿傷養(yǎng)好,就這么送去了?
許是江泠月的眼神過于明顯,謝長離笑了笑,“那殷神醫(yī)性子古怪,他既是在公主府養(yǎng)傷,倒不好拒絕給長公主治病了?!?/p>
江泠月嘴角抽了抽,謝長離不愧是能做天子近臣的人,這心思真是絕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殷神醫(yī)又是個有骨氣的神醫(yī),簡直是一招致命。
就在這時,季夏進來問晚飯擺在哪里。
江泠月順嘴問了一句,“大人用過晚飯了?”
“不曾?!?/p>
江泠月一愣,隨即緩過神,看著季夏吩咐,“給大人添一副碗筷?!闭f著看向謝長離,“若大人不嫌棄,便吃了晚飯再走吧。”
謝長離沒有拒絕。
江泠月感覺更奇怪了,但是有殷神醫(yī)的事情在,她正心虛,巴不得有點事情轉(zhuǎn)開注意力。
晚飯簡單地四菜一湯,江泠月吃飯口味不重,晚飯也以清淡為主,但是今晚的菜單上卻多了一道爆炒小羊肉。
孟春跟季夏老老實實在一旁盛飯布菜,江泠月嘴角笑了笑,果然是心懷舊主啊。
見江泠月笑了,季夏微微松口氣。
謝長離眼尾一掃,瞥過江泠月眼中的笑,夾了一筷子羊肉放進口中。
江泠月不知怎么就更想笑了,忍住笑,端起青瓷小碗喝了口湯,隨后也夾了一筷羊肉。
謝長離側(cè)眸看她,江泠月吃飯的儀態(tài)優(yōu)雅端正,細嚼慢咽,從骨子里透著一股悠閑。
是的,悠閑。
別人見到謝長離總是因他身上戾氣太重故而緊繃,但是除了一開始江泠月見到他有些緊張之外,后來兩人定了親事之后……
謝長離仔細想了想,江泠月雖然很是生疏地稱呼他大人,可與他相處時卻極少緊張,反而舒緩很多。
這種愜意不是裝出來的,是從骨子里浸出來的。
她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卻讓他不討厭,又十分好奇想要探究。
吃了飯,謝長離就要離開,江泠月畢竟還未出嫁,自然不能多留他,便起身送他出門。
月光灑落一地,夏風(fēng)潮熱,走了幾步,額頭上便有汗珠冒出來。
謝長離停下腳看著她,“不用送了,你回去吧?!?/p>
江泠月笑,“月下送歸人,也是一樁雅事,大人,請吧。”
謝長離看著她,腳步未動。
江泠月也停下來凝視著他,一臉問號。
“云綰秋的事情,現(xiàn)在結(jié)果出來了,你可滿意?”
江泠月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烏黑的眸子看著謝長離,“是我給大人添麻煩了?何來我滿不滿意一說,只要她不來尋我麻煩,我就念一聲佛了?!?/p>
謝長離這么問,必然有問題,江泠月實在不知道對謝長離造成了什么麻煩。
她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來。
難不成趙宣又做了什么?
真的是很煩,既然重生了,好好重新做人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