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窈身為一介凡人,卻毅然決然地主動與離火宗這些在凡人眼中宛如仙師般超凡脫俗的修行者主動對話,這背后,自然是有著她自己篤定的底氣。
原來,她已憑借家族錯綜復雜的人脈關系,提前被離火宗錄取成為了內門弟子。
這情形,就恰似當年的狄燕一般,霍心窈在虞朝那廣闊的世俗之中,也是百萬人里都難得出一個的絕世天驕。
她自幼聰慧過人,對各種學識領悟極快,在武學上更是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小小年紀便已嶄露頭角,聲名遠揚。
然而,對于柳如煙這些修行世家的二代子弟來講,世俗中的絕世天驕不過僅僅是能見到她們的一道基礎門檻罷了。
畢竟,在離火宗這樣龐大復雜的修行門派中,一個人的修行之路究竟能走多遠,所依靠的絕不全然都是自身的資質。
這里面,還牽扯著盤根錯節(jié)的人情世故。
倘若沒有強大的背景,沒有深厚的勢力支撐,就算天賦再如何卓絕,到了最后,也只會淪為離火宗那些家族勢力驅使的仆人。
就如同與柳如煙一樣同為內門弟子的武二,他從青蔥年少之時起,便在宗門內奮力拼搏,這一堅持便是二十余載。
可即便如此,他到如今也僅僅是成為了柳家的一名編外供奉,還為此沾沾自喜,自以為有了莫大的成就,卻不知,就算是柳飛揚一手建立起來的柳家勢力,在離火宗之中,甚至都擠不進前列。
所以,即便霍心窈的天賦再怎么超凡不凡,但只要她一日不成皇,一日不成尊,在柳如煙她們這些人眼里,也不過只是一只尚未遭受過社會殘酷毒打的愣頭青罷了。
而此刻,閱歷尚淺的霍心窈在面對柳如煙如此咄咄逼人的譏嘲后,心情瞬間變得極為不悅。
畢竟,她之所以選擇主動與柳如煙等人搭話,完全是因為他們這群人肆意地污蔑虞朝的子民。
在霍心窈心中,每一個凡人都有著自己的尊嚴,怎能被如此踐踏?
難道僅僅因為修煉者擁有超凡的力量,就能高高在上,將凡人性命視作豬玀馬牛一般低賤么?
何況,誰的祖上生來便是天生地養(yǎng)的修煉者?
柳如煙他們只不過是幸運地沾了先祖的榮光罷了,到頭來又有什么資格如此辱罵凡人?
如此行徑,豈不是也在間接辱罵他們那與凡人一樣,曾經如螻蟻般弱小的先祖?
所以,懷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霍心窈并沒有選擇忍氣吞聲。
怎么說她在世俗之中,也是鎮(zhèn)妖大將軍家的大小姐,從小到大,都是眾人敬仰呵護的對象,從未受到過如此屈辱。
只見她挺直了腰桿,目光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柳如煙,直接反駁了起來。
“師姐在辱罵我大虞皇朝的子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未嘗不是在辱罵自己。我就不信師姐的祖上不是從世俗中走出來的。若是你先祖在天之靈得知你如此離德忘祖的話,怕是要氣得祖墳冒煙嘍...”
柳如煙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她沒想到這個剛入門的小丫頭竟然敢如此頂撞自己。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竟敢如此跟我說話!你以為進了離火宗,有了內門弟子的身份就了不起了?”
霍心窈并未被柳如煙的怒火嚇倒,反而冷笑一聲,繼續(xù)說道:“師姐如此仗勢欺人,難不成離火宗就是這般教導弟子的?還是說,師姐這般行徑,才是真正的不知天高地厚?”
霍心窈這番話,看似平和,每一個字都未曾帶上粗俗的字眼,然而那字里行間所蘊含的深意,卻如同一把銳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了柳如煙的痛處,將她心中的怒火徹底點燃。
“伶牙俐齒的臭螻蟻,膽敢辱我祖爺爺,找死!”
柳如煙怒不可遏,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她完全失去了平日里佯裝的優(yōu)雅與淡定。
只見她玉手一揮,周身靈力瞬間涌動,化作一股洶涌澎湃的力量,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朝著霍心窈猛撲而去,勢要將她震殺當場。
而那靈力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利刃切割,發(fā)出“嘶嘶”的聲響,周圍的凡人都忍不住紛紛后退,生怕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波及。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關鍵時刻,霍心窈眼神驟變,她來不及多想,迅速地從懷中取出了一枚令牌。
那令牌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其上刻著的紋路神秘而古樸,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竟是抵擋住了柳如煙這一擊。
同時,一旁的王珂、高河等人見狀,臉色驟變,急忙飛身而出,運轉自身靈力,全力出手攔住被憤怒沖昏了頭的柳如煙那致命的殺招。
“柳師妹,萬萬不可繼續(xù)沖動啊,此人怎么說也算是我宗內門弟子,殺不得...”王珂一邊全力抵擋著柳如煙的攻擊,一邊大聲呼喊,聲音中帶著焦急與擔憂。
“閉嘴!”
柳如煙怒叱一聲,如同河東獅吼,她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惡狠狠地瞪著王珂和高河。
她當然清楚地看到了霍心窈手中的令牌,但在她心中,又怎會將這區(qū)區(qū)令牌放在眼里?
區(qū)區(qū)一介從世俗來的螻蟻賤婢,就算殺了,難道宗門真會為她出頭不成?
在她的認知里,自己背后的家族勢力龐大,就算真的出了事,家族也能輕松擺平。
若是惹急了自己,她現在就敢屠戮了這賤婢的滿門九族,以泄心頭之恨。
眼見柳如煙殺心不減,那瘋狂的眼神仿佛要將自己生吞活剝,霍心窈終于真切地感受到了恐懼。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連自己手里象征著內門弟子身份的令牌都毫不忌憚。
想當初,那位賜下了令牌的內門女長老曾不止一次神情嚴肅地強調過,只要持有此令,并且不背叛宗門,就算犯下了彌天大錯,除了執(zhí)法堂之外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審判她。
而且,外門弟子見到此令時,還必須得恭敬地向她行禮,以示尊敬。
可如今,面前這個尖酸刻薄的壞女人非但沒有因為令牌而停止行兇,反而變本加厲,攻勢愈發(fā)猛烈。
這豈不是意味著她在宗門的身份遠在內門之上?
莫非她是比內門弟子更加尊貴的核心弟子,亦或是傳說中的真?zhèn)鞯茏樱?/p>
此刻,心思還很單純的霍心窈并不知道這修行世界的險惡。
在她原本的認知里,憑借家族的地位以及內門弟子的身份,自己在宗門中雖不說能呼風喚雨,但至少不會輕易受到傷害。
然而她卻不知道,對于那些豪門靈武家族而言,就算家族中的子弟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卻也不是她這個凡俗世界的大將軍之女能夠輕易招惹得起的。
因為那些家族所擁有的勢力和底蘊,遠超她的想象。
就在柳如煙殺心已決,事態(tài)正朝著最無法掌控的方向飛速發(fā)展時。
關鍵時候,沈傷再次站了出來。
他身形一閃,快速來到柳如煙的面前,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地勸解道:
“柳師姐,莫要因小失大啊,您的祖爺爺雖為執(zhí)法堂大長老,但這個位置卻是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呢,他們無時不刻不在期待著大長老犯錯。
可大長老為人剛正不阿,向來嚴于律己的他在做事時,無論大小,從未有過錯失,所以您也不能因為一時的沖動而讓大長老成為那群眼紅他位置的小人們口誅筆伐的對象啊。
如果您在這里殺了這個賤女人,就算宗門看在您祖爺爺的面子上不追究,可那些有心人必然會借此大做文章,到時候大長老的聲譽和地位都可能受到影響,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當聽到沈傷說到這里時,柳如煙和霍心窈的眼神瞬間都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
柳如煙原本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這一瞬間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迅速平靜了下來。
她微微瞇起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似乎在剎那間想通了一些關鍵的事情。
的確,殺了一個剛剛在宗門登記入冊的內門弟子,對她而言并非難事,只需要動動手,便能輕易結果霍心窈的性命。
然而,她心里清楚,后續(xù)所要付出的代價,卻是她難以承受的。
要為自己犯下的殺孽贖罪,恐怕需要耗盡祖爺爺對宗門這些年兢兢業(yè)業(yè)積累下來的功德。
這無疑是一場極不劃算的交易,她沒有任何理由,僅僅為了一時的沖動,就讓整個柳家陷入萬劫不復、水火難容的巨大漩渦當中。
至于霍心窈,她眼中原本的驚懼,在得知柳如煙身份的這一瞬間,徹底轉化為了深深的駭然。
執(zhí)法堂,本就是那位賜她令牌的女長老反復交代,千萬不能招惹的對象。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處處針對她、尖酸刻薄的壞女人,竟然會是執(zhí)法堂一把手的嫡系后人。
想到這里,霍心窈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腿發(fā)軟,差點站立不穩(wěn)。
嗚嗚嗚...
她在心中哀嘆,自己究竟是有多倒霉啊,不過是出于正義,想要為虞朝的子民出頭,怎么就遭遇到了如此可怕的災劫。
在遭受這巨大的驚嚇之后,霍心窈滿心惶恐,本能地想要開口道歉,試圖緩和這緊張到極點的局勢,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
只見她嘴唇顫抖,臉色煞白如紙,眼神中滿是祈求,可話到嘴邊,卻莫名地變成了一種無聲的哽咽。
要知道,人在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時,往往越是急切地想要做某件事,就越是難以順利完成。
此刻的霍心窈便是如此,她越是心急如焚地想要道歉,想要為自己辯解清楚,卻愈發(fā)感覺喉嚨處像是被什么異物死死堵塞住了一樣,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痛痛快快地講出話來。
她能做出來的,只是讓自己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無助地看著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與此同時,沈傷,這個相貌長得尖嘴猴腮的家伙,臉上掛著一副諂媚又奸詐的笑容,又給出了一個讓柳如煙瞬間心花怒放的提議。
“柳師姐,更何況,直接殺死這個賤女人并不算最解氣、最痛快的報復手段,您不妨憑借柳家在宗門中的強大影響力,暗中封鎖她日后在宗門所能獲取的修行資源...”
沈傷一邊說著,一邊搓著雙手,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陰笑:
“您想啊,沒有了修煉資源,就算她天資再怎么超凡不凡,可十年之后,也注定會淪落為一個普普通通,甚至連外門弟子都不如的庸人,到那個時候,柳師姐您或許早已憑借自身的實力和家族的支持,成為了宗門高高在上的長老。
而她呢,只能任由柳師姐您隨意處置,您想要她怎么死,她就得怎么死,不過小弟認為,對于她這樣長得漂亮的女人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種最大的解脫,要是換做我呀,就會給她發(fā)布那些艱難無比的試煉任務,如果她持續(xù)無法完成,必然會失去存在的價值,到時候再把她賣到離火城的鳳仙居里面去接客……桀桀桀……”
說完后的沈傷發(fā)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奸詐笑聲,那笑聲仿佛夜梟的啼叫,在空氣中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聽著沈傷那如同惡魔低語般讓人不寒而栗的奸詐笑聲,霍心窈再也無法承受心中的恐懼,當場被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的哭聲中充滿了無助與絕望,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在面對惡狼的威脅時,發(fā)出最后的哀鳴。
而柳如煙見此情景,卻是開懷大笑起來。
“咯咯……不愧是你啊沈師弟,居然能想到這種連我都感覺到殘忍的手段,不過我喜歡……”
柳如煙一邊笑著,一邊打量著霍心窈那前凸后翹的身段,眼神中閃爍起了戲謔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霍心窈未來悲慘的下場。
須臾之后,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眼中滿是得意與輕蔑:
“哼,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沈師弟說的辦,你這賤婢就等著瞧吧,本小姐會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什么。”
霍心窈哭著抬起頭,眼中滿是恐懼與不甘,她哽咽著說道:“你們...你們太過分了,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你們?yōu)槭裁匆绱藢ξ?。?/p>
柳如煙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實話?在這個世界上,背景和實力才是唯一的真理,你一個來自世俗的卑賤小丫頭,也敢跟我作對,簡直是自不量力,從今天起,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