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緣等殷寶寶離開許久,直至身上那股不適感消失后,他平靜的臉上才浮現(xiàn)笑容。
得益于輪夢中駱韻的‘悉心照顧’,使得方緣對于監(jiān)視自己的魂念異常的敏感。
當(dāng)不適感消失之后,意味著喬嬤嬤也跟隨殷寶寶離開府邸。
“呵呵,好戲就要開場,接下來,就等著一個契機出現(xiàn)了。”
...
與此同時。
堯城的皇普街道上。
喬嬤嬤神情憂慮道:“小姐執(zhí)意要與那方緣合作,此事考慮的是否欠佳?畢竟離火宗雖然抵不上中州十大宗門,但它能夠屹立南疆不倒,單憑我們凌寶閣恐怕很難動搖了它根基,老身以為此事應(yīng)該找老閣主商榷一下才更加妥當(dāng)...”
“嬤嬤無需多慮?!币髮殞毺执驍嗔藛虌邒叩暮笤?。
“實際上,我能選擇來虞朝此等偏隅貧瘠之地,本身就是背負著先祖的使命而來,妖獸幼崽也在先祖的謀劃之中,只是恰巧遇到了方緣,所以才會將計劃提前。”
喬嬤嬤微微頷首,“原來如此,既然是老閣主的意思,那老身就不過多替小姐操心了?!?/p>
事實上,殷寶寶能來虞朝百寶閣而非離火宗凌寶閣分閣,的確是帶著這樣的一個目的而來。
妖獸利益巨大,但因為離火宗禁令的緣故,就讓這條商機顯得尤為風(fēng)險遠大過于利益。
可就算這樣,殷家先祖也愿意鋌而走險,在南疆狩獵走私妖獸幼崽。
因為殷家先祖得到一卷上古馭妖術(shù),馭妖時代是一個比之青丘狐族覆滅還要古老的時代。
那時候還沒有現(xiàn)在這種追求天人合一的修煉體系,修士是通過馭妖術(shù)法來完善鍛體煉神的。
只是后來隨著妖族的崛起,以及某種域外意志的干涉,馭妖師才逐漸退出歷史的舞臺。
這個時代,正是由于這卷馭妖經(jīng)保存得相對完整,所以殷家老祖才萌生了開山立派的念頭。
若是有了狩獵隊伍這條暗子,殷家老祖大可創(chuàng)建出新時代的馭獸宗,未來不僅能讓凌寶閣的地位更進一步,綜合實力就算是擠入中州十宗前五也不無可能。
因為馭獸師與正常修士的修煉手段存在很大差別,所以靈根并非是鑒別弟子悟性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與靈寵的契合程度才是。
所以真有那種條件,就算原本只是凡根的普通人,都有可能成為馭獸師。
這便是殷寶寶奉旨前來虞朝百寶閣考察的真正目的。
只不過殷寶寶在考察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真鳳秘境的存在,因為這個意外的出現(xiàn),也使得她對走私妖獸變得不那么上心。
而方緣的出現(xiàn),讓殷寶寶察覺到時機已成,現(xiàn)在只要等方緣前來拜訪,她便可稍稍透露一二。
如果方緣真的連走私妖獸這塊斷頭肥肉都敢觸碰,那天上掉了餡餅的秘境想必也阻擋不了他貪婪的心。
至于此前在方府,殷寶寶所說的那番想要通過方緣結(jié)緣白淼淼的話,只不過是一種迷惑方緣和喬嬤嬤的障眼法。
殷寶寶早已從離火宗凌寶分閣閣主姜密信中得知,方緣之妻白淼淼早已閉關(guān)。
待方緣回到離火宗,必然還會無功而返。
假如他足夠貪婪,那凌寶閣開出的巨大利益一定會促使他借助妻子白淼淼的名義鋌而走險。
人活臉樹活皮,殷寶寶早已調(diào)查清楚,方緣這五百年來在離火宗遭遇了太多的謾罵和恥笑,如今有這么一個逆天改命出人頭地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不可能選擇無視,不然他若能對所有譏嘲都熟視無睹,就不會從離火宗來到虞朝養(yǎng)老。
如此想著,殷寶寶不禁笑出了聲來。
...
...
時間一晃。
已是兩日后。
兩日前,方緣對金蓮她們說自己要離開一趟堯城,出去辦點事情。
實際上,他只是借助孔雀翎羽催動無相神功進行了蓋頭換面,然后在堯城找了一家人流量還算不錯的客棧住了兩天。
方緣之所以會這樣做,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給殷寶寶制造一種他已經(jīng)離開虞朝返回到了離火宗尋找白淼淼的假象。
“夫君,你回來了?!?/p>
方緣的返回,使得方府所有女人都變得興高采烈起來。
而這一幕突如其來的歡笑聲,也被隱藏在隔壁院子中監(jiān)視方緣的百寶閣伙計把消息帶回給了殷寶寶。
“大小姐,方緣已經(jīng)回到堯城。”
“嗯?!?/p>
殷寶寶擺擺手,“這兩天你辛苦了,本小姐準(zhǔn)假你一個月,休息期間薪酬獎金照發(fā)?!?/p>
“謝謝大小姐!”那伙計聞言,興奮地跪倒在地,給殷寶寶磕起了頭。
而其余百寶閣伙計包括掌柜無比羨慕。
早知道,兩天前他們拼了命也要去爭取這個比擦窗洗地還要簡單的任務(wù)了。
他們暗暗決定,若有下次的話,他們說什么也得搶占先機。
殊不知,殷寶寶并非只是單純地想要獎勵那個監(jiān)視了方府兩日的伙計,而是想要讓他盡可能的消失在方緣的視線中。
免得等接下來方緣來百寶閣找她合作的時候,看見這個伙計有點面熟而引發(fā)不必要的隔閡。
下午。
方緣果真來訪了。
“殷姑娘,你確定自己有能力躲過離火宗執(zhí)法堂的眼線,將妖獸幼崽完好無損地帶離南疆?”
殷寶寶嫣然一笑,“這是自然,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小女子也不會跟方前輩合作?!?/p>
說罷這話,她話鋒一轉(zhuǎn),“如此說來,貴夫人是答應(yīng)與凌寶閣暗中合作了?”
聽聞此言,方緣的神情中閃過一絲肉眼可見的不自然。
但很快,他便輕笑出來,“沒錯,我家夫人同意與殷姑娘合作,只是她說自己身份特殊,受到宗門太多視線的關(guān)注,因此無法直接與殷姑娘對接,所以她讓方某全權(quán)代表她來負責(zé)與殷姑娘溝通?!?/p>
“好...吧。”殷寶寶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yīng)。
實則,她的內(nèi)心早已變得狂喜。
屁的全權(quán)代表!
白淼淼早已去閉關(guān),這番說辭只不過是方緣自己的謊言罷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簽約吧?!?/p>
說著,殷寶寶便取出早已擬定好的合作契約。
方緣并未著急簽約,而是拿起契約看清了所有條款,在看到利益的確是三七分成之后,他的嘴角才流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然后締結(jié)了契約。
“不錯的流程,我負責(zé)抓妖獸,凌寶閣負責(zé)銷贓,各司其職,祝我們合作愉快!”
“嘻嘻,方前輩,那就期待我們第一次合作,馬到成功嘍?!币髮殞毮抗庹鎿吹?。
“必須的!”方緣將屬于自己的那份契約小心翼翼地裝好,然后站起身來,“五天后,我會將第一批妖獸幼崽送到契約中指定的位置?!?/p>
“好!”
殷寶寶目送著方緣離開視線之后。
她的身畔突然浮現(xiàn)一股清風(fēng),是喬嬤嬤出現(xiàn)了。
“三七開,小姐,老身冒昧地問一下,莫非這也是老閣主的意思?”
憑喬嬤嬤對于凌寶閣老閣主的認(rèn)知,她覺得那個老奸巨猾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吃這么大虧。
三七分,凌寶閣僅僅獲取三成利益,卻承擔(dān)了九成九的風(fēng)險,橫豎怎么算,都不見得是一筆好買賣。
要知道,對絕大多數(shù)修士而言,捕獲妖獸跟獵殺妖獸一樣簡單,難的就是如何在離火宗執(zhí)法巡邏隊的眼皮子底下,將這些活著的妖獸帶離南疆。
假如真被離火宗執(zhí)法隊看見,那離火宗必然會與凌寶閣不死不休,首當(dāng)其沖遭遇劫難的便會是離火宗凌寶分閣那些修士。
“是,莫非嬤嬤不相信我么?!币髮殞毜哪抗怏E然一寒。
適當(dāng)?shù)那么蚴怯斜匾摹?/p>
喬嬤嬤只是她的護道人,而非她的什么長輩。
就好像是財主和保鏢的關(guān)系一樣,保鏢就負責(zé)財主的生命安全就好,哪里有資格對著財主的生意指手畫腳。
而喬嬤嬤聽聞了殷寶寶不爽的回答后,她倒沒有生氣,而是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身為凌寶閣供奉,她每年從凌寶閣獲取到的靈石數(shù)量是非??植赖?,而且還有各種有靈石都不一定買得到的修煉必要的天材地寶。
所以面對殷寶寶的叛逆情緒,喬嬤嬤不會放在心上。
但她會親眼看到殷寶寶的計劃真的萬無一失才會徹底放心。
畢竟若是殷寶寶不小心出了意外,她不僅會失去凌寶閣供奉這個尊位,還會得罪老閣主這一脈,從此在修煉界沒有了容身之地。
嗯,那就等到五天后看看,只要殷寶寶不出什么意外的話,那她就能安心去閉關(guān)了。
...
同一時間。
寒山寺。
神魂出竅三日的姬玄終于從彼岸回來了。
“法玄,此行可還順利?”
在感受到姬玄的氣息趨于穩(wěn)定后,老住持迫不及待地詢問了起來。
“還好,勉強從鬼將手中奪得一朵?!?/p>
姬玄裂開嘴角,蒼白的臉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那般滲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朵散發(fā)著詭異七彩光澤的蓮花浮現(xiàn)在了姬玄與老住持中間。
“法玄,這便是彼岸花?”老住持目露驚愕。
隨著目光的不斷注視,老住持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些不曾擁有過的畫面。
那些畫面明明異常陌生,但不知為何,老住持卻感覺與他自己息息相關(guān)。
“收神!彼岸花,不可直視!”姬玄言出法隨般驚醒了沉醉于其中的老住持。
醒來的老主持嚇得趕緊轉(zhuǎn)移了自己的視線。
“法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那些畫面為什么老衲不曾經(jīng)歷過,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而且老衲有預(yù)感,如果先前不是你及時將我喚醒的話,我的神魂恐怕會永遠沉寂在那段不曾存在過的記憶中,從而變成另外一個人?!?/p>
姬玄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不,那不是不曾存在過的記憶,而是你的前世?!?/p>
“我的前世!”老住持身軀一顫,目露驚懼。
姬玄沉聲道:“沒錯,彼岸花能映照出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倘若心智不堅者,必然會迷失在前世今生的時空錯亂中無法在尋回自己今生的魂靈意念?!?/p>
老住持雙手合十,“原來如此,善哉善哉,如此說來,我們憑借此花,豈不是直接就能對付方緣身體里潛藏的真魔了,一旦他迷失了自我變成白癡,那真魔必然也會成為無稽之談?!?/p>
“沒有那么簡單。”姬玄搖頭苦笑,“方緣乃是天生的真魔,他的意志力遠非你我可比,縱然有彼岸花的存在,也無法讓他迷失在時空錯亂之中,反而會有可能提前激發(fā)他體內(nèi)潛藏的魔性,使得真魔過早蘇醒?!?/p>
“這?那我們又該如何是好??!”老住持急得有些想跺腳。
“別急,小僧還有手段,只需要以彼岸花為載體,給方緣構(gòu)建一道不曾存在過的執(zhí)念,將其魔性封鎖其中便可一勞永逸?!?/p>
說到這里。
姬玄頓了一下,看向魏爻,“敢問老住持,貪、嗔、癡于生靈而言,那個最過可怕?”
貪嗔癡是佛宗公認(rèn)的三毒,分別代表了三種負面的精神情緒!
老住持想了想,緩緩道:
“人不同,性也不同,所受到的三毒影響也各有差異。
對老衲而言,恐怕最該擔(dān)憂的是癡,癡是一種渴求天理的夙愿,而老衲早已過了貪嗔的年紀(jì)。
可對曾經(jīng)做過虞皇的法玄而言,那時的你所受之毒應(yīng)為嗔,你因嗔而遁入空門,又因嗔而墮為魔羅,好在如今大徹大悟,摒棄了三毒。”
“是啊,那時小僧之所以會墮落為魔羅,也是因為在吞噬舍利子的過程中,心中至始至終保持著對于方緣的怨念,而這便是一種恨嗔。
但對方緣來講,他尚無完整執(zhí)念,我們?nèi)粝胍饨羲w內(nèi)的魔性,必須先為其構(gòu)建一條虛假的執(zhí)念,而對沒有修過佛道的生靈而言,貪無異是最容易入手的執(zhí)念。
而在貪中,存在五般無常,分別貪飲、貪食、貪色、貪孽、貪玩,對于方緣這種早已辟谷多年的結(jié)丹修士,以色為基構(gòu)建貪念是唯一也是最快的辦法。”
聽完姬玄的分析,老住持感同身受。
的確,方緣早已過了吃喝囫玩的年紀(jì),唯獨色或許還能讓他的心靈浮現(xiàn)幾許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