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心田中如洶涌潮水般不斷翻轉的怪異澎湃感。
方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肆意攪動,漸漸地,他的臉上愈發(fā)布滿痛苦之色。
他用力牙關緊咬,嘴唇因用力而泛白。
而在他的腦海中也第一次萌生出將姬靈暫且擱置于此,然后獨自前往京城尋找狄予探索真相的念頭。
方緣心里無比清楚,在這片充滿未知與危機的領域,能真正幫到他的人,唯有狄予。
他不禁回想起過往與狄予相處的點滴,那些在困境中狄予伸出援手的畫面一一浮現(xiàn),心中滿是對狄予的信任與依賴。
可以說,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從擺脫困境到安穩(wěn)生活,原本就都是在狄予的鼎力相助下才得以完成的。
如果沒有狄予,他根本無法掙脫遍布全海城那如影隨形、令人窒息的天眼監(jiān)視,恐怕早已在黑暗的籠罩下失去自由,甚至失去人生。
想到這里,方緣離去的念頭愈發(fā)強烈起來,就像一把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再也無法熄滅。
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拳頭,眼神變得堅定而決絕,他不想繼續(xù)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完一生,哪怕只能搞明白困擾著自己內心的最大壓抑感到底是由何而發(fā),也算是給這段迷茫的日子一個交代。
于是,他抬眼望向窗外,看著那朦朧未亮的天色,墨色的天幕還殘留著幾顆黯淡的星星,仿佛在訴說著夜的未盡。
方緣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屋。
屋內一片漆黑,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桌前,點亮了蠟燭。
昏黃的燭光在風中搖曳,映照著他那略顯憔悴的臉龐。
方緣拿起筆,蘸了蘸墨,在紙上緩緩寫下給姬靈的離別書信。
在信中,他并沒有贅述太多關于自己內心世界里產生過的那些矛盾糾結,那些痛苦與掙扎,他選擇獨自承受。
他只是言辭懇切地跟姬靈說了聲抱歉,承諾等他下次回來,就再也永遠不會離開姬靈和他們的女兒了。
沒人會知道,此刻方緣的手每寫出一個字,心中的愧疚就增添一分,想到即將離開妻女,滿心的不舍如潮水般涌來。
當寫完這封信后,方緣小心翼翼地將其折好,輕輕壓在了床頭的書桌上。
黯淡飄搖的燭光中,他靜靜地凝視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眼神中帶著一絲絲愧疚,宛如冬日里的殘雪,冰冷而又無奈。
須臾,眼中滿是眷戀與不舍的方緣,眼眶不禁微微泛紅起來,在輕輕唇語了一聲抱歉之后,方緣便緩緩伸出手,吹滅了蠟燭,然后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屋子。
他明白自己這樣猶如背叛般的離去,對母女倆而言,無疑是一種斷腸欲絕的傷害,就像一把利刃,會狠狠地刺進她們的心。
但他沒有別的選擇,如果繼續(xù)這樣渾渾噩噩下去,最先倒下的一定是他自己,他的精神恐怕會在這怪異的壓抑感中徹底崩潰。
...
可方緣根本不知道,在他離開屋子關上房門的一瞬間,原本熟睡狀態(tài)的姬靈便猛然睜開了眼。
那雙眼眸在黯淡的星光下,猶如兩團燃燒的詭異火焰,竟是一雙灌滿血絲般的猩紅而又可怕的眼眸。
沒人知曉,為何姬靈的眼神中會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森,就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與怨恨。
而且她就好像一直都清楚方緣這些天晚上所經(jīng)歷的異樣,只是一直默默隱忍。
此刻,她聽著方緣逐漸遠離的腳步,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卻沒有出聲挽留。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姬靈秀美俏麗的面容漸漸變得猙獰起來,原本溫柔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仿佛被一股邪惡的力量侵蝕。
那種感覺就宛如是一場來自于幽冥地獄般一樣侵襲的支離破碎的恐怖,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何時,原本還能透過窗簾上方縫隙灑下微弱光芒的星輝,像是被一層無形的黑暗幕布遮擋,再也無法將光芒送進屋內。
當屋子徹底陷入到黑暗時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東西被釋放了出來。
屋中突然響起了恐怖的咀嚼聲。
‘嘎嘣——!’那刺耳尖銳的聲音宛如窮兇極惡的野獸在撕裂骨頭般,瘆得人頭皮發(fā)麻。
可在屋中,并沒有野獸,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剛剛生產不足一個月的女人,姬靈,以及一個出生剛滿半月的女嬰...
...
...
傳聞在遙遠的古之佛門中,有一位無上佛陀,其來歷可謂驚世駭俗。
在她尚未修成佛陀正果之前,竟是地獄中餓死羅剎鬼的化身。
那餓死羅剎鬼,生性兇殘至極,以吃人為生,所到之處,生靈涂炭,血腥彌漫。
然而,誰也未曾料到,這等惡物竟能歷經(jīng)不可思議的機緣,踏上修行之路,最終達到佛道雙修的至高境界,練就了無上神通。
就連后來橫渡了苦海禁區(qū)、成為萬佛之祖的如來,在未成圣前,聽聞其名,都要對她忌憚三分。
此無上佛陀,便是古之佛門典籍中所詳細記載的毗藍婆菩薩。
而這一段傳奇經(jīng)歷,在佛門歷史的長河中,宛如一顆璀璨而又詭異的星辰,散發(fā)著神秘莫測的光芒,引得后世無數(shù)修行者遐想與探究。
...
夜色朦朧下的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那間看似普通的屋子里,在方緣離開后,到底發(fā)生了怎樣驚心動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如果方緣在邁出那決絕的一步后,心中涌起一絲后悔,選擇去而復返的話,或許他有可能會目睹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
可惜,命運的軌跡往往無法更改,他終究沒有回頭。
在方緣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座荒蕪古村之后,他便永遠與那恐怖的一幕失之交臂。
仿佛是命運的安排,又像是某種神秘力量的操縱,就在方緣離去不久,整座古村宛如遭受了一場滅頂之災。
先是地動山搖,仿佛大地的根基都被撼動,緊接著,所有擁有著生命氣息的活物,無論是村中的家禽牲畜,還是那些尚未知曉世事的孩童,亦或是整日辛勤勞作此刻還在熟睡中的村民,都如同被一陣無形的黑暗風暴席卷,徹底消失在了世間,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仿佛他們從未存在過一般。
恍惚間,在那彌漫的塵土與黑暗之中,似乎只有一個身著血衣的女人披散著頭發(fā),腳步蹣跚地走了出來。
她的身影在朦朧中若隱若現(xiàn),血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恐怖故事。
那女人的面容被凌亂的頭發(fā)遮住,看不清表情,但從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和散發(fā)出來的詭異氣息,可以感覺到她身上背負著某種可怕的力量,又或是經(jīng)歷了一場足以顛覆一切的變故。
可當破曉黎明的第一縷光芒灑落在那女人銹跡斑斑的面容上時。
紅日終是看清了她的模樣。
那人竟然會是姬靈!
...
天亮了,金色的陽光如同細密的絲線,緩緩灑落在海城的每一個角落。
這座繁華都市在晨光中漸漸蘇醒,車水馬龍的喧囂聲開始在大街小巷中彌漫開來。
阿裳像往常一樣準時醒來,晨曦透過窗簾的縫隙,輕柔地落在她的臉上。
或許是過往那些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在她心底刻下了深深的印記,讓她養(yǎng)成了沒有賴床的習慣。
盡管如今的阿裳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經(jīng)濟負擔,不必再為生活奔波操勞,但她依舊讓自己的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一刻都閑不下來。
她會每天都一絲不茍地打掃一遍房間的衛(wèi)生,哪怕整個房間的每一處位置都干凈到不染半點灰塵,像是被精心擦拭過的藝術品。
可阿裳還是停不下來手中的動作,她手持抹布,仔細地擦拭著家具的每一個角落,連桌腿與地面的縫隙都不放過,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找到一絲安寧。
因為一旦清閑下來,她腦海中的意識就會被無盡的欲火所覆蓋,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如潮水般洶涌的渴望。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一個只知道用方先生的衣物獎勵慰藉自己的純粹癡女,阿裳只能通過不斷地勞動來消耗自己盈余過多的精力,仿佛這是她與內心欲望抗爭的唯一方式。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阿裳如同往常一樣,打掃完客廳,準備前往主臥繼續(xù)她的清潔工作。
可就在她剛踏入主臥的門檻時,突然,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隨后,她的目光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西北方位。
漸漸地,阿裳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臉上滿是震驚與疑惑,嘴巴微微張開,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在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復雜的情緒,有驚喜,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慌亂。
那種感覺...
不會錯的!
阿裳在一陣神魂恍惚之后,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仿佛干涸的沙漠中迎來了久違的甘霖。
因為那居然是方先生的氣息又出現(xiàn)在她的感知范圍中了!
此前半個多月,她像是突然失去了與方緣之間那根無形的聯(lián)系線,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感知到方緣的絲毫氣息,以至于后來無法完成跟狄予的合作。
而從那之后,她再次陷入了午夜被空虛寂寞填滿的可怕輪回,每一個夜晚都在輾轉反側中度過,被無盡的思念和孤獨所折磨。
在經(jīng)歷了短暫的震驚過后,阿裳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立馬手忙腳亂地掏出了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撥打了一個電話。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仿佛那小小的屏幕承載著她所有的希望。
但在幾個呼吸之后,阿裳原本充滿期待的表情逐漸凝固,她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狄小姐的電話怎么會打不通呢?她不是說,任何時候任何時間任何情況,只要發(fā)現(xiàn)了方先生的位置,都要及時向她匯報嗎?”阿裳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嘴里不自覺地嘟囔著。
之后,她像是不死心一般,又重新?lián)艽蛄巳殡娫?,每一次電話里傳來的都是那令人絕望的忙音。
隨著撥打次數(shù)的增加,她的心也一點點地沉了下去,一種強烈的不安感開始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來,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迅速占據(jù)了她的整個心房。
像狄予這樣名動世界的人物聯(lián)系不上,總感覺會有什么世界末日要來的恐怖事情發(fā)生。
阿裳的腦海中開始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各種可怕的場景,她的手心漸漸沁出了冷汗,手機在她的手中微微顫抖著。
但很快,阿裳看著窗外灑落進來的暖陽,努力壓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膽怯。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或許只是一個巧合,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她重新翻滾通訊錄,眼睛在屏幕上快速掃視著,終于找到了那個號碼——那天跟隨在狄予身邊的佘小姐的電話。
當時阿裳是特意留了個心眼,她擔心自己就怕哪天聯(lián)系不上狄予,所以才留了佘瑤瑤的電話。
此刻,這個號碼仿佛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懷著一絲忐忑,再次按下了撥打鍵。
只是在幾分鐘過后,阿裳徹底迷茫了。
電話那頭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她竟然也無法撥通佘瑤瑤的電話。
可現(xiàn)在的天色明明已經(jīng)不早了,按照常理,正常人都應該醒過來了吧。何況像狄予和佘瑤瑤這樣一看就大富大貴的女人,應該更加注重保養(yǎng)自己的身體,不會隨意更改作息才對。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阿裳無神地吶吶著,聲音中充滿了無助和迷茫。
這個問題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盤旋,可沒有人能回答得了她。
她也無法想象得到,只不過距離她與狄予和佘瑤瑤分別不過半個月,事情的發(fā)展早已超脫了她的認知。
狄予已然是只身前往了圳城,而佘瑤瑤卻被迫躲在了自家院落祖宅下的安全屋中。
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而阿裳,還懵懂地站在風暴的邊緣,渾然不知即將到來的危險與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