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珠光閃爍。
方緣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他與柳飛揚最后一次見面還是在五百多年以前。
當(dāng)時。
他和白淼淼剛剛來到離火宗沒幾年,白淼淼尚未成為離火宗圣女,好像還只是核心弟子。
而她那一代核心弟子的大師兄就是柳飛揚。
二人之間發(fā)生矛盾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柳飛揚喜歡上了白淼淼,想要給方緣一大筆上品靈石,讓他主動放棄白淼淼。
可白淼淼聽聞此事后,便選擇了與柳飛揚進(jìn)行了比斗。
依稀記得,柳飛揚當(dāng)時還是青榜前五十名的存在。
可就是那一戰(zhàn),不僅讓白淼淼獲得了一個‘護(hù)夫狂魔’的稱號,還讓她踩著柳飛揚這塊墊腳石,在修真界一戰(zhàn)成名,直接躋身于青榜前五,成為了那個時代修真界最亮眼的新星之一...
當(dāng)然啦,也正因為如此,日后的方緣才會無緣無故又遭遇了無數(shù)次不講理的針對。
幾乎當(dāng)時整個離火宗年輕一代的男修都恨不得把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方緣記得,柳飛揚敗于白淼淼之手后,便主動辭去了大師兄的身份,從此銷聲匿跡。
他很少在聽到關(guān)于柳飛揚的事跡,就算偶爾聽到了,也是別人在驚艷白淼淼才情無雙的修煉天資時,會把柳飛揚拿出來當(dāng)做背景板再次訴說一遍白淼淼的崛起緣由。
直到一百年后,方緣因為某些原因,去了趟離火城,才從路人口中得知,柳飛揚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
...
原來如此。
柳飛揚能在短短三百年的時間里,逆天改命,后來者居上,甚至先白淼淼一步成為化神,是因為他一直在煉化自己的家族血脈。
將整件事情梳理完成之后。
方緣已經(jīng)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
怪不得柳飛揚居然會選擇親自出關(guān)來與自己解決昔日的恩怨。
想必,解決宿怨是假,殺人滅口才是真。
柳飛揚不敢篤定自己是否能從柳如煙口中知曉了功法的存在,所以他這次一定會選擇合適的時機(jī),且以一個讓離火宗高層挑不出毛病的手段誤殺自己。
而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柳飛揚的真身不會出場,而是會派出一具跟自己修為等同的結(jié)丹初期境界的身外化身。
此外,極有可能此身看似只有結(jié)丹初期,但柳飛揚一定會舍得下血本,寧愿舍棄此身,也會讓此身在短時間內(nèi)沖擊到元嬰境。
修士一旦抵達(dá)元嬰境,勢必會引來雷劫,屆時,柳飛揚無須親自出手,身處劫云之下的自己便會灰飛煙滅。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
方緣便分析出來柳飛揚想要以陽謀斬他的唯一手段。
如此敏銳的思維,倒不是說方緣本身擁有七巧玲瓏心,而是他見多識廣。
五百年的閱歷,方緣在離火宗決斗場上什么逆大天的變故沒有見過?
他曾親眼目睹兩位結(jié)丹圓滿境界的修士比斗,然后其中一位好巧不巧晉升為元嬰,連累了另外一位結(jié)丹修士身死道消。
對此,當(dāng)時宗門也只是讓那位成功晉升為元嬰的修士給予了死者相應(yīng)的賠償,并沒有進(jìn)行其他方面的人身制裁。
...
至于柳如煙,方緣并沒有把自己心中對于柳飛揚的猜想告訴她。
或許此女將來會成為自己手中遏制柳飛揚手段的利器也說不準(zhǔn)呢。
所以在安頓柳如煙好好休息后。
方緣便離開了。
之后。
方緣重新回到了西院的雜物間。
此時。
地上的高漓神色憔悴,雙眸黯淡無光,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被孩童用剪刀剪得支離破碎的布偶娃娃。
聽到腳步聲后。
高漓掙扎著坐了起來,她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么。
方緣沒有分析她想要表達(dá)什么。
而是平靜道:“你的家人或許明日會來贖你,屆時,我會在萬眾矚目之下,送你離開。”
高漓猛地?fù)u頭,她的嘴巴試圖講話,或許是因為太過激烈的緣故,汩汩新鮮的血沫重新流到她殘破臟穢的肢體上。
“你不想走?”方緣問道。
高漓頻頻點頭,示意她不想離開。
方緣笑了起來。
“那可不行,你爹可是愿意拿出五萬枚極靈贖你,這筆靈石,我沒道理不賺?!?/p>
“唔唔...”
高漓阿巴阿巴地叫喚起來。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么,但從她激動的神情上,不難猜出,她又是在問候方緣的祖宗十八代。
對此。
方緣絲毫不以為意。
他只是淡淡道:“你越激動,越是說明你心虛,我還真是期待明日,當(dāng)你曾經(jīng)的那些仰慕者們,看到他們心目中的女神變成這般丑陋不堪的模樣,他們的臉上又會露出怎樣一種精彩的神色呢。
嘖嘖嘖,或許那個時候,你應(yīng)該好好去觀察他們的神態(tài),誰沒有露出嫌棄你的眼神,那個人大抵就是你此生的良緣了...”
聽著方緣的話,高漓身軀抖動的更厲害了。
她目光怨毒地瞪著方緣。
如果不是她四肢被廢,她一定會把方緣撲倒,狠狠撕咬他的血肉。
方緣不以為然,他蹲在高漓的面前,淡淡道:
“怨恨我是你的自由,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我只不過是打敗了你,真正毀去你的一切包括尊嚴(yán)的人是你的好師妹柳如煙。
當(dāng)然啦,其實這也是我指使的,不過誰在乎呢?
宗門無法審判我,你爹甚至還得一邊恭恭敬敬喊著我方師叔,一邊又用靈石賠償我。
到最后,我不僅賺的盆滿缽滿,而且還能坐山觀虎斗,看看你們高家是如何被柳家給滅掉的...”
“汩汩...”
大股的猩紅從高漓口中流了出來,怒火攻心的她直接崩裂了嘴巴里剛結(jié)好的新痂。
方緣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臉上被沾染到的點點血珠,神色依舊淡漠道:
“是不是很氣?”
滿嘴血污的高漓已經(jīng)沒有力氣回答了。
她的頭顱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汩汩噴涌的鮮血不斷朝著四周蔓延,把她的半張臉都給染成了紅色。
方緣站起身來。
“或許你應(yīng)該好好想一想,為什么柳如煙能夠重獲新生?
就算她是為了重獲自由而在假意糊弄我,但至少她本身是聰明,懂得什么叫做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還有,咱倆之間原本可以此生不會存在任何交集的,是你主動選擇的路,想要把我的尊嚴(yán)踩在腳下,既然你敗了,就不要怨天尤人。
就像今日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你曾在眾人面前說過的那句話,敗于我手,就算成為我的階下囚又當(dāng)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