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細陰柔的聲音聽得江箐珂心煩。
她咬著唇,隱忍了片刻,終是忍不住曹公公的絮叨。
江箐珂的臭脾氣終于爆發(fā)了。
她騰地坐起,頂著一頭蓬松且略顯凌亂的長發(fā),美眸圓睜,兇巴巴地瞪向曹公公。
“有完沒完?”
“找抽是不是?”
曹公公卻是笑意不改,躬身又道:“請?zhí)渝鷾蕚涫虒??!?/p>
江箐珂一身反骨,現(xiàn)在只想跟李玄堯和曹公公對著干。
她從宮婢手中抓起那跟綢帶,直接撇在了曹公公的臉上。
“一個破綢帶,丑不拉幾的,也想往我太子妃的眼上蒙?”
“珍珠不能縫幾個嗎?”
“金線就不能繡上幾根?”
“絨花不可以嵌幾朵?”
“堂堂東宮,騙妃子侍寢備孕,連這點誠意都沒有?”
曹公公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撿起那根綢帶,尋思了一下,立馬賠罪道:“奴才知曉了,回頭就按太子妃說的去做。但今晚,還請?zhí)渝?.....”
江箐珂陰沉著一張臉,拿出那多日未用的鞭子。
鞭子是特制的,嵌著鋒利的倒刺,抽在人身上一下,便會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找抽是不是?”
啪的一聲脆響,她象征性地抽了下空氣,嚇得曹公公身邊一個十歲大的小太監(jiān)目露驚恐,打了個寒顫。
小太監(jiān)生得胖乎乎、圓嘟嘟的,喜晴覺得可愛,便小聲安慰他。
“別怕,我家太子妃那鞭子向來只抽敵人,除非遇到窮兇極惡之徒,很少往自己人身上抽?!?/p>
小太監(jiān)小聲嘀咕道:“太子妃怎么會這么兇?!?/p>
喜晴又道:“那是前幾日裝的好,這才是真正的太子妃?!?/p>
江箐珂雖在同曹公公發(fā)火,可也把喜晴的話聽了個清楚。
她冷冷側眸看過去,沒好氣道:“你哪拐子的?嫌舌頭長了是不是?”
喜晴抿唇禁聲。
江箐珂兇了一通,將曹公公連砸?guī)频刳s出了鳳鸞軒。
第一晚,江箐珂贏了。
踏踏實實的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可過了晌午,曹公公帶著幾名太監(jiān),又雙叒叕地來了鳳鸞軒。
江箐珂冷冰冰地睨了眼曹公公后,擺著一副混吃等死的架勢,窩在藤制搖椅里繼續(xù)晃悠。
拖著懶散的調(diào)調(diào),她百無聊賴道:“怎么,太子殿下還想逼我白日渲淫不成?”
曹公公笑而未言。
他手中拂塵一甩,小太監(jiān)們便端著木盤,在江箐珂的身前呈一字型排開。
目光落在木盤里的物件上,江箐珂的眼睛瞬間就大了幾圈。
一排面料各異的眼罩做工精美無比,好看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什么骨氣,什么尊嚴,什么太子妃的架子,此時在美麗的事物前,皆蕩然無存。
江箐珂起身,將那些眼罩依次拿在手里端詳。
雪緞做的眼罩質地輕薄,手感柔軟,而上面則是珍珠圍繡而成的一朵白玉蘭。
金絲緙絲做的,上面繡著富貴牡丹,華麗貴氣無比。
香云紗做成的眼罩,雖然簡單素雅了些,卻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
而彩霞緞的,多彩經(jīng)緯線交織而成,裁制成彩蝶的形狀。
兩側翅膀遮蓋眸眼,鳳尾低垂,墜在下面的兩顆珍珠,正好落在面頰兩處。
......
看著這些鮮麗奢華的眼罩,江箐珂的腦海里不由冒出旖旎的畫面。
她戴著眼罩,與夜里那名男子纏吻。
他親她的面頰,舌尖輕挑,含住鳳尾處的珍珠,然后......
江箐珂被腦子里的想法驚得打了個寒顫。
她甩了甩頭,將不可描述的畫面甩得一干二凈。
愛不釋手地將眼罩試戴了個遍,江箐珂的唇角翹得壓不下來。
“喜晴,好看嗎?”
喜晴連連點頭應承,笑得比江箐珂還開心。。
“好看好看。太子妃嬌容月貌,清麗冷艷,自是配什么都好看的?!?/p>
“這些珠光寶氣的東西呀,戴在太子妃身上,其實也只是錦上添花?!?/p>
江箐珂輕輕拍了下喜晴的小臉,將一個眼罩賞給了喜晴。
“就你嘴最甜,有賞!”
喜晴借機又哄了江箐珂一句。
“若是二小姐看見這些寶貝都是太子妃的,肯定要眼紅肚子疼,氣得半夜里睡不著覺了?!?/p>
江箐珂一聽,因為父親偏愛而落寞的心情,瞬時就好了不少。
臉上笑意收斂,她點了點頭,看著眼前價值百兩的眼罩,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句。
“是啊,也不全都是壞事。”
見江箐珂很是滿意,曹公公適時躬身湊上前來。
“這些眼罩,是殿下命御衣坊的繡女們連夜趕制出來的?!?/p>
“每個眼罩用的都是上好的面料、繡線、珍珠和瑪瑙玉石,還望能得太子妃的眼,為這份誠意替太子殿下分憂解難啊?!?/p>
“誠意?”
江箐珂嗔笑了一聲,臉上的不屑毫不掩飾。
“殿下親自繡的那才叫誠意,用銀子和她人的辛勞堆砌出來的,怎么能叫誠意,說借花獻佛還差不多?!?/p>
曹公公訕訕一笑,沒再接話。
被欺瞞戲耍的滋味不好受,不為難下李玄堯,江箐珂心理很難平衡。
“既然殿下想展示誠意,我就給殿下機會。”
她打量了一圈鳳鸞軒,雙手抱在胸前,踱著步子。
曹公公緊隨其后。
江箐珂指著院子里的一處,“墻角這處空蕩蕩的,最好種上一排月季和薔薇。春季開花,最是好看。”
“還有這里,來一排繡球,每個顏色都來點兒?!?/p>
“我不喜歡菊花,這幾盆都撤了?!?/p>
“蘭花太嬌貴,難養(yǎng),也撤了,換成虞美人。”
“再弄幾個瓷缸來,里面養(yǎng)幾尾錦鯉,再種幾株荷花。”
......
曹公公不停地點頭,將江箐珂的要求一一都記在了心里。
“還有殿內(nèi),床榻太小,不夠折騰,殿下若想讓我快點誕下皇嗣,就給我換個大點的圓榻?!?/p>
江箐珂雙手比劃著。
“另外,圓榻周圍,輕紗珠簾重重疊疊最有意境,要求不多,九層便可。”
“哦對了,紗幔的顏色要丁香紫,雪青、青蓮色,本宮最討厭的便是大紅和明黃,還有......”
江箐珂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有些甚至自己說完都不記得了。
主打就是“為難”二字。
曹公公退下時,抬起袍袖,擦了擦額頭和鼻尖上的汗,暗暗松了一口氣。
江箐珂瞧見了,得意勾唇。
她不好過,李玄堯也別想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