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隔壁趙家?!?p>春枝說著,輕輕掀開盛嫵的衣領(lǐng),方才給她洗澡時,發(fā)現(xiàn)她后頸起了一片痱子。
春枝并沒注意到盛嫵眼底的異色,只拿著剛買來的藥膏,輕輕涂抹,她得知小姐這一路的遭遇,到現(xiàn)在心里還難受的緊。
小姐命苦,兒時在侯府不得寵,別人有的,她都沒有。每年上元節(jié),府里公子小姐都有彩色燈籠。
只她沒有,她便自己用紙糊一個,燈籠不好看,她就在上面畫上好看的花。堂小姐見了,便把自己的給她。
小姐笑著說,她屋里也有,她只是更喜歡自己做的。私下里又紅著眼說:大姐姐只有一個,給了我,她就沒有了。
有一年被侯爺看到,不僅一腳把那燈籠踩爛了,還指責(zé)她人前故意扮可憐相。
那年上元節(jié),侯府里燃放煙花,所有人都?xì)g歡喜喜。只有小姐拿著破爛的燈籠,跪在先夫人的靈位前,反復(fù)哭著問:父親為什么不喜歡我?
她收到的第一個燈籠,是雪晴小姐和二爺在街上買給她的。那時她十一歲,捧著蓮花狀的燈籠興高采烈的對自己說:春枝,你瞧,我也有燈籠了!
長到十三歲她喜歡昭王。每回見了他都害羞的不敢抬頭,可昭王看她的眼神不單純,像狼盯著兔子,要把人吃了!
自己提醒過小姐一回,她只當(dāng)玩笑話。
后來小姐經(jīng)了幾次危險,都是他挺身而出,春枝便也漸漸放下戒備心。
猶記得他們大婚那夜,小姐哭慘了,她在屋外急的團團轉(zhuǎn),張德全卻貼著門縫嘿嘿笑。
到了后半夜,那聲音還不歇,春枝覺得那真是一頭色狼。
他在床上使勁欺負(fù)小姐,下了床又比誰都溫柔。給小姐的吃穿用度更是一等一的好,就是比著福玉公主也不差。
平日里只要小姐順著他的脾氣,他真是把小姐捧上了天,瞧那勁頭兒,小姐便是要星星要月亮,他都恨不能摘去。
那時想著,這男人在床上混賬些,別的地方也沒毛病挑。小姐跟著他,侯爺和呂氏見了都要恭敬的喚聲王妃,也不像從前那般對小姐冷言冷語。
她以為小姐苦盡甘來,誰能想,這人天生風(fēng)流,不過兩年就和沈薇搞在一起。
一邊和沈薇茍且,一邊還要夜夜壓著小姐做那種事,就說這事,哪個女子能受得了。
想到那人從前的混賬,春枝忍不住低聲問:“小姐,他可有強迫你做那種事?!?p>聞言,盛嫵想起巡游前的那一晚,眉心蹙成結(jié)。見狀,春枝心里一陣氣惱。
她打心眼里覺得司燁臟,他比不上二爺,也配不上小姐。
卻聽盛嫵低低道:“他沒得逞?!贝褐π南乱凰桑樕弦猜冻鲂σ?。只是一想到,小姐往后要和二爺天各一方,棠兒也見不到最愛的爹爹。春枝又覺心里難受。
她將藥瓶輕擱在桌上,轉(zhuǎn)身取來一瓶面脂,小姐皮膚白,怎么曬都曬不黑,可奔波了月余,這皮膚比著往日,稍帶一絲干燥。
她挖了一大勺,一半涂在盛嫵臉上,一半涂抹在手背上。淡淡的蘭花香散開,春枝溫聲道:“咱們先在蓉城安穩(wěn)的過著,您也別想太多,先帝幾個皇子都短命,說不定過上幾年,那人也得暴斃,到時候您就能帶著棠兒回京去找二爺了?!?p>春枝不想小姐與棠兒躲在這里過一輩子,就只能盼著司燁早死。
盛嫵聽了這話,沒吭聲,只低頭望著棠兒,眉間輕鎖。
·····
梅花巷不大,是以誰家?guī)卓谌?,誰家來了親戚,也都瞞不住。春枝出門時,有人問,她便說盛嫵是她姐姐。
聽見棠兒喊她娘,又有人問,怎么不見孩子爹。春枝回,被狐貍精勾搭跑了!
蓉城遠(yuǎn)離京都,地處偏遠(yuǎn),但這兒的民風(fēng)淳樸。大家伙不光信了,還都替盛嫵鳴不平,說放著這么漂亮的媳婦不要,那男人也是個眼瞎的。
棠兒每回聽了,都不樂意。因著這事日日和春枝慪氣。
就像這會兒,她又癟著嘴,委屈巴巴的對春枝道:“我爹爹什么時候跟狐貍精跑了?”一連說了幾遍。
春枝心道,你親爹可不就是被狐貍精勾走的么!大狐貍生小狐貍,后面還跟著一群小妖精。
棠兒見她坐在灶房門口摘菜,不理睬人。
跺了跺小腳:“撒謊是不對的,你總這樣,將來找不到婆家?!?p>一聽這話,躺在涼椅上看畫本子的盛嫵,禁不住笑出了聲。
又聽院門響了兩聲,進來一名婦人,盛嫵抬眼一看,是隔壁的女主人,懷里還抱著個大西瓜。
笑說:“誰說春枝找不到婆家,我瞧著春枝就好?!?p>春枝聽見聲音,起身喚她一聲趙大嫂。盛嫵則放下畫本子,坐起身,注視著她。
見趙大嫂把西瓜放進春枝手里,又扭頭沖半掩的院門,喊道:“叫你幫我抱個西瓜,臨到門口怎地又不敢進來了。”
話音剛落,門外走進來一名穿著捕快衣服的年輕男子。
盛嫵一見到官差,心下發(fā)緊。
又聽趙大嫂調(diào)侃他:“瞧瞧我這傻大兒,二十歲的人了,見著姑娘,比姑娘還害羞。”
說著,從他手里抱過西瓜,放到水缸下的盆里。
再看那男子,生的健壯,腰間懸著把捕快刀,這會兒卻是紅著臉偷瞄春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