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渺纏紗布的力道驀地加重,徐斯禮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謀殺親夫上癮???”
時知渺懶得理他的不正經(jīng),沉默地捆好紗布,突然開口,嗓音在長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薛芃芃既然不是你的女兒,那她的爸爸是誰?”
徐斯禮頓了一下,而后說:“這個又不重要?!?/p>
時知渺抬眸直視他的眼:“所以這件事,你還有隱瞞我的地方?并沒有完全對我說真話,是嗎?”
徐斯禮沉默了幾秒,才低聲道:“我不說薛昭妍母女的事,不完全是為了報復(fù)你,渺渺,我沒你想的那么狠心。”
“但事到如今,完整的真相,你還是不肯告訴我?”時知渺質(zhì)問。
徐斯禮輕輕莞爾:“是你沒必要知道?!?/p>
時知渺冷笑一聲,利落地打好繃帶最后一個結(jié),收拾起醫(yī)藥箱,坐在另一個沙發(fā)上,與他徹底拉開距離:
“你不同意離婚,還想要和好,卻又不肯坦白。意思是要我下半輩子繼續(xù)忍受你有隱瞞我的事情,稀里糊涂地過下去?”
“老人說‘難得糊涂’,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答案的?!毙焖苟Y緩緩道,“我也可以不計較你心里有多少位置是留給陸山南的,咱們各退一步,不行嗎?”
這話可以說是很混帳了,時知渺一下站起身,看著沙發(fā)上的徐斯禮,神色徹底冷了下來,像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人。
“行,你退你的,我退我的——我的退讓就是不追究你過去對我做的事情,我只要離婚。”
“現(xiàn)在,你可以離開了?!?/p>
時知渺說完就直接轉(zhuǎn)身回臥室。
“渺渺……”徐斯禮想拉住她,但手臂的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時知渺已經(jīng)“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反鎖。
“……”徐斯禮看著緊閉的房門,再看裹著繃帶的手臂,煩躁地坐回沙發(fā)上。
過了幾分鐘,他還是不甘心,起身去敲門。
耍無賴地喊道:“雨太大了,我好怕,不敢開車回家,今晚只能在你這兒將就了?!?/p>
“時醫(yī)生,我好歹是傷患,還是因為你受傷,沙發(fā)這么硬我怎么睡啊,我要睡床?!?/p>
毫無回應(yīng)。
徐斯禮繼續(xù)敲門:“時醫(yī)生,我的感冒還沒好呢,內(nèi)傷外傷相加,如果連睡都睡不好,猝死了你就背上人命債了。”
“時醫(yī)生……”
主臥的門突然打開!
時知渺寒著一張臉看他,徐斯禮彎唇:“一起睡?”
時知渺一把推開他,一言不發(fā)地走向套房的客臥。
?“時知渺!”
客臥的門也“砰”地關(guān)上了,同樣傳來反鎖的聲音。
徐斯禮:“……”
他就不該開套房!
開個普通大床房,連沙發(fā)都沒有,除了睡一張床,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失策。
徐斯禮走進臥室,睡在還留有時知渺余溫的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依舊淅瀝,他無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向來游刃有余的男人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無計可施的無奈。
·
次日清晨,雨過天晴,陽光透過窗簾灑入臥室,從床尾一路傾照到床上人的臉上。
徐斯禮昨晚睡得并不安穩(wěn),手臂的傷口隱隱作痛,讓他很不舒服。
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徐斯禮被吵醒,皺著眉,摸索著拿過來,看也沒看就劃開了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時醫(yī)生,是我,阮聽竹。”
“我昨夜整理好了投資方可能會問到的問題清單,文檔已經(jīng)發(fā)到你郵箱,麻煩你查收一下,盡快看看,我們好匯總修改。”
什么跟什么……徐斯禮皺了一下眉。
他的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宿醉般的頭痛,加上手臂的疼痛,讓他的心情也不算好,他以為對面是他的下屬在匯報工作,冷著聲說:
“有什么事不能微信留言,非得打電話?大周末的大早上,你是有多熱愛工作?”
他帶著鼻音的輕斥,混著剛睡醒特有的磁性沙啞,透過聽筒傳過去,有種在不經(jīng)意間撩人心弦的性感。
電話那頭阮聽竹驀地一愣!
她立刻看向手機,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日思夜想,以至于失手撥出了那個深深埋藏在通訊錄里,許多年都不敢撥過去的號碼。
但并不是。
屏幕上顯示的就是“時知渺”三個字。
所以,徐斯禮接了時知渺的電話?
又是大早上這個特殊的時間,又是剛睡醒的狀態(tài)……阮聽竹很難不去想,他們昨晚是睡在一起的。
……應(yīng)該的,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睡在一起太正常了。
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咬住下唇,反應(yīng)過來什么,又趕忙按下手機上的錄音鍵。
她強迫自己冷靜,只是聲音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緊繃和異樣:“……抱歉,我習(xí)慣重要的事情電話溝通確認,比較有效率,對不起,影響你們休息了?!?/p>
最后一句話,帶著一絲絲試探的意味,有些酸澀。
“?”
徐斯禮將手機拿開,看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接錯時知渺的電話,來電顯示是“阮聽竹”。
他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更沒解釋自己為什么接電話,只是冷懶地說:“哦,我等會兒會跟渺渺說的,沒什么事掛了?!?/p>
“……好的?!比盥犞竦穆曇粲行┻t鈍地傳過去。
隨后電話掛斷。
阮聽竹站在自己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陽光明媚,幾日的暴雨換來今日晴空萬里,她卻感覺渾身冰冷。
她保存下那段錄音,點了播放,聽著徐斯禮那慵懶、沙啞、磁性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從聽筒里傳出來:
“我等會兒會跟渺渺說的,沒什么事掛了?!?/p>
“我等會兒會跟渺渺說的,沒什么事掛了……”
她只來得及錄下這一句,他的每一個音節(jié)、每一個停頓,都像帶著鉤子,在她的心上攪動著。
阮聽竹早就知道自己一直都不甘心當年跟他只是那樣,但到了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不甘心,既然這么濃重。
阮聽竹就一遍一遍地聽著這句錄音,直到情緒平復(fù)下來為止。
……
主臥的門打開,時知渺走了進來。
她是來拿自己手機的,結(jié)果搜集在徐斯禮手上,她不滿蹙眉。
徐斯禮卻神色自然:“醒了?昨晚睡得好嗎?剛才你的手機響了,我以為是我的,順手就接了?!?/p>
時知渺接過來一看,是阮聽竹的電話。
“……”
想到徐斯禮和阮聽竹那段不清不楚的過往,再想到他們剛才通過電話,整整兩分鐘!她心里就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不適感,臉色也在無形間冷了幾分。
她沒說什么,將手機放進口袋,而后去了陽臺,拿自己昨晚丟進洗烘一體機的衣服,又進了浴室,換衣服、洗漱。
收拾妥當,她準備退房離開。
徐斯禮還靠坐在床頭,問了一句:“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