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總是含情帶笑的桃花眼,此刻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底下暗流洶涌,表面卻異常平靜。
“我就多余問。你心里就那么大點地方,當然只裝得下一個陸山南。”
“……”時知渺睫毛顫了一下,淡淡說,“所以離婚,對你我都好?!?p>徐斯禮看向窗外,路邊有野貓跑過。
他又看回時知渺,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神色幽幽,有種莫名的瘋感:
“反正你也不愛我……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情況再糟,也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了?!?p>時知渺警鈴大作:“你想干什么?”
“親你,親爛你的嘴,省得你總說一些我很不愛聽的話?!?p>他的眼神烏沉沉的,不像是開玩笑。
時知渺立刻就去摳車門的把手,才不想陪他發(fā)瘋!
然而還沒來得及推開,徐斯禮就將她一把拽回來!
她后背撞回椅背,還沒來得及反應,獨屬于徐斯禮的氣息就鋪天蓋地籠罩下來!
“徐斯……唔!”
時知渺只來得及罵出兩個字,他就捏住她的下巴,雙唇又快又兇又偏執(zhí)又強勢地覆蓋住她。
他說要親就是要親!
他完全沒了前幾天“做小伏低”的姿態(tài),又恢復他北城徐家太子爺?shù)蔫铗?,野蠻地撬開她的唇瓣,又撬開她的貝齒,不許她做出任何反抗,狠狠地闖入她的口中。
時知渺腦子里“嗡”的一聲!驚怒交加!
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要將他推開,奈何車座空間有限,限制了她的發(fā)揮,徐斯禮又像一座鋼鐵囚籠,完全將她困住,時知渺無能為力!
時知渺簡直氣瘋了,混蛋,王八蛋……她也發(fā)了狠,張嘴就要去咬斷他的舌頭!
徐斯禮察覺到她的意圖,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嘲諷的呵笑,伸手往下,精準地在她腰側(cè)一掐!
他太熟悉她的身體了,那是她的敏感點,一碰就軟。
“唔——”
時知渺身體瞬間脫力,像被抽掉了骨頭,所有的抵抗都化為一聲嗚咽,又被他堵回喉嚨里。
徐斯禮完全是在發(fā)泄情緒,攻城略地,幾乎要將她胸腔里所有的氧氣榨干。
唇齒間開始彌漫出血腥味,不知是誰咬破了誰?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時知渺呼吸不上來,他才終于喘息著放開她。
時知渺眼尾緋紅,立刻揚起手就朝他臉上打去!
徐斯禮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又抄起那卷沒用完的紗布,在她的手腕上纏繞幾圈,打了個死結(jié)。
“……徐斯禮!”
時知渺錯愕地看著自己被捆縛住的手腕,又驚又怒,“你發(fā)什么瘋?!放開我!”
“綁、架?!?p>徐斯禮聲音沙啞,眉宇間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狠勁兒。
時知渺不可思議,根本想不到一句“不愛”會讓他整個人都變了!
他拉來安全帶給她扣上,而后就發(fā)動車子,引擎發(fā)出一聲嘶吼,科尼塞克像一頭被激怒的獵豹,瞬間撲了出去!
強勁的推背感將時知渺死死按在椅背上,她氣得咬牙:“你!你要是敢亂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隨便。”
徐斯禮語氣平淡,又將油門踩得更深,車速飆升,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成模糊的光帶。
時知渺呼吸急促,過快的車速讓她的心跳怦怦,她不再浪費口舌,低下頭,用牙齒去咬紗布,試圖給自己解綁。
徐斯禮瞥了一眼,沒阻止,只是慢聲道:“小心把牙硌掉了,時醫(yī)生?!?p>“……”
時知渺繼續(xù)用牙齒解綁,終于,打死結(jié)的地方被她咬開,她掙開束縛,重獲自由,想都沒想就要去抓徐斯禮的方向盤!
“你停車!”
其實還沒碰到他的手,徐斯禮就故意甩了一下方向盤。
吱——!
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音,車身失控般晃了一下,時知渺整個人都撞向車門:“徐斯禮!”
“我在開車,”
徐斯禮重新控住方向盤,讓車身回到直線,“再動手,那就一起車毀人亡,黃泉路上,徐太太還得跟我做一對?!?p>“……”
瘋子??!
時知渺驚魂未定,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瞪著徐斯禮的側(cè)臉,但也不敢再去搶方向盤,只能任由他把自己帶走。
這條路也不是去城郊別墅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車子最終停在遠離都市的海岸邊。
徐斯禮解開安全帶:“下車?!?p>時知渺坐著沒動,聲音冷硬:“我要回去。”
“這里打不到車?!彼崎T下車,繞到副駕這邊,拉開車門,海風卷起他的襯衫下擺,“下來散散心,消消氣?!?p>時知渺僵持不動。
徐斯禮也沒動手,獨自轉(zhuǎn)身走到海邊,長腿一蹬,上了一塊巨大的黑色礁石。
“……”時知渺看向方向盤,想著他的車鑰匙要是沒拔,她就把他的車開走!
……可惜他拔了。
時知渺坐在車門大開的車里,被海風吹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下車。
徐斯禮看了一眼腕表,秒針即將走向頂點,他轉(zhuǎn)身朝她伸出手:“上來看?!?p>時知渺站在原地,冷眼看著他。
他也不急,依舊伸著手,另一只手指向漆黑的海面,聲音低緩下來:“看?!?p>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一剎那——
嗡——
一道巨大的光柱從遙遠的海面掃來,如同神祇驟然睜開的眼,瞬間撕開濃稠如墨的黑暗。
光柱掠過遼闊的海平面,所經(jīng)之處,海水被照得發(fā)亮,波光粼粼,像一片流動的藍寶石,帶著遙遠而神秘的美。
時知渺見過夜里的海,卻從未見過被燈塔點亮的海。
她下意識往前挪了半步,海風卷著咸濕的氣息撲在臉上,連帶著心里那點被徐斯禮攪起的煩躁,都被吹淡了些。
徐斯禮的手還伸在半空,指尖在晚風里微微動了動:“上來看才美?!?p>時知渺抿了抿唇,避開他的手,自己攀著礁石爬了上去。
站在高處望去,光柱掃過的海面更顯遼闊,好似連天際的星子都落進浪里,確實美得讓人失神。
徐斯禮雙手插在口袋里走近,側(cè)臉在燈塔忽明忽滅的光暈里柔和了幾分:
“還記得不?我們?nèi)ズu玩兒的時候,晚飯后一起在沙灘上散步消食,你說可惜月亮不夠亮,看不清夜里的海。”
“前段時間發(fā)現(xiàn)偶然發(fā)現(xiàn)這里,就想帶你來看,你的夜海,能看清了?!?p>“……”
他說別的事就算了,偏偏提了他們那個五天四夜的海島游。
那是她自從爸媽去世后,最甜蜜最開心最值得回憶的一段日子。
但那句話她也只是有感而發(fā)、隨口一說,并沒有真的把夜海放心上,可他卻記得。
海風掀起時知渺的發(fā)絲,拂過臉頰時帶著微涼的觸感,讓她混沌的心緒清明幾分。
美景再好,也掩不住他們之間橫亙的溝壑。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徐斯禮被光影切割的側(cè)臉:“徐斯禮,”
“就看在我媽媽和你媽媽那么多年的情分上,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簽了離婚協(xié)議書吧。”
“我不要你一分錢,我們好聚好散,以后逢年過節(jié)遇見,至少能心平氣和地打個招呼,這樣不好嗎?”
徐斯禮臉上的輕松瞬間淡了,他盯著她,眼底的光隨著燈塔的掃動明暗不定:
“離了婚,你要跟誰在一起?陸山南?”
“我沒想跟誰在一起。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p>“但我會過得不好。”
徐斯禮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執(zhí)拗的認真,“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我沒有一天睡得安穩(wěn),真離了婚,我只會更糟。所以,我拒絕。”
時知渺想起他當年出走美國的那一整年,偏過頭,語氣冷硬:
“你出國那一年,一個人不也過得很好?”
“你覺得我那一年過得好?”
“你的思邈證券連我這個不關心財經(jīng)的人都知道,華爾街的傳奇,徐大少爺一手締造,你一戰(zhàn)成名。”
他何等風光,怎么會不好?
徐斯禮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是啊,我把思邈做起來了,那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