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渺覺得他惡人先告狀!
但這句話還是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扎進她心上某個位置,讓她有點疼。
徐斯禮說完就轉身走向辦公室,一副要走要留隨便她的樣子。
“……”
時知渺咬住了下唇,在原地站了幾秒鐘,最后還是跟了上去。
她要知道,徐斯禮這段時間是怎么了?
她了解自己,不問清楚,她回去后,肯定又會反反復復回憶,將自己不斷置于內耗的境地。
那一年她就是這樣的,她不能經歷過一次后,還沒有長進。
徐斯禮進了辦公室,手機剛好響了,是個工作電話,他也不避著時知渺,直接就接了起來。
處理完這通電話,他走到辦公桌后坐下,打開文件,開始批閱,一份又一份的,就這么把時知渺晾在一邊,理都不理。
時知渺站在門邊,被他這種刻意忽視弄得……有一種沒由來的委屈,她的鼻間一下就泛起了酸。
……他就是又開始了。
前段時間一口一個“我愛你”,跟502膠水似的黏著她不放,堂堂徐家太子爺愣是屈尊降貴夜夜翻墻跟她私會,現(xiàn)在玩夠了膩了,就又開始對她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他愛夠了,又開始不愛了。
時知渺喉嚨梗阻,恨他的三分鐘熱度,又恨自己都吃過一次虧了,為什么還不長記性,竟然又中了他的圈套。
明明她之前總是很清醒地警告自己不要信他的糖衣炮彈,怎么又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
時知渺眼眶微微發(fā)熱發(fā)紅。
徐斯禮似乎感覺到她的情緒,從文件里抬起頭,淡淡地看向她。
時知渺突然不想再留了,直接轉身去拉辦公室的門把手要走。
然而“咔噠”一聲輕響,門突然被鎖住了,拉不開了,時知渺愣了愣,想到什么,轉頭去看徐斯禮。
徐斯禮放下遙控器,面無表情。
時知渺咬牙:“把門打開!”
徐斯禮站起身,朝她走來:“我欺負你了?你哭什么?”
這句話聽起來既嘲又諷,時知渺本就繃著的情緒一下就炸開了!
“你開門!”
徐斯禮混帳道:“是我讓你進來的嗎?我剛才都讓你走了,自己非要跟進來,我現(xiàn)在就不讓你走?!?/p>
時知渺覺得難堪,覺得委屈,覺得憤怒,她直接抓起手邊最近的一個裝飾擺件就朝他砸過去!
渾蛋!
徐斯禮直接躲開,時知渺氣頭上,接著又抓起柜子上的書籍、相框、花束等等東西都朝他砸過去,甚至還拿起博古架上一個瓷杯,看也不看就扔了過去!
徐斯禮輕易地側身避開那些沒什么殺傷力的攻擊,看準時機,幾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再次抬起的手腕!
“時醫(yī)生,”他盯著她,“你這是破壞私人財物,信不信我報警抓你?。俊?/p>
“你報??!”時知渺想也不想地頂回去,眼眶紅得更厲害。
徐斯禮目光從她臉上,滑到地上那個打碎的青花瓷杯,慢條斯理地說:“這個杯子,是康熙年間的古董,價值連城,真報警了,我怕你把牢底坐穿。要不賠錢吧?”
“要多少直接說,我敢砸就賠得起!”時知渺也挺少這么鋒芒畢露的。
徐斯禮張嘴就說:“不多不少,五個億,美金?!?/p>
時知渺一愣,下意識反駁:“你訛詐吧!怎么可能這么多!”
徐斯禮冷笑一聲:“你給陸山南的時候不覺得多,怎么給我就不行?”
什么給陸山南……時知渺才猛地反應過來,五個億美金,不就是她借陸山南的那筆錢?
“你怎么知道我給我哥錢?”
“陸山南憑空多出這么一大筆流動資金,你以為會沒人去查?”徐斯禮盯著她,“早就不是秘密了?!?/p>
時知渺說:“他是我哥,他遇到困難,我給他錢周轉一下合情合理。而你是訛詐!我不信有古董這么貴!”
“原來只是‘哥哥’啊,”徐斯禮嘲諷,“我還以為是你的再婚對象呢,你才能這么慷慨解囊?!?/p>
好一個反咬一口!
時知渺氣反唇相譏:“我也以為我是來匯報工作,結果是來看你跟我們醫(yī)院的醫(yī)生調情,哦,不對,你跟阮醫(yī)生應該得用‘就寢夫人、重溫舊夢’這種詞吧!”
“難怪人家說‘淫者見淫’,”徐斯禮瞇起眼,“自己品行不端,就覺得別人都跟你一樣?!?/p>
“誰‘淫者見淫’?”時知渺氣道,“你跟阮聽竹要是沒什么,你的手表怎么會落在她那里?!”
徐斯禮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但到最后,還是說了:“是那天宴會,我中了藥,神志不清,看不清楚人,把她錯認成了你,將她拉進了休息室?!?/p>
時知渺先是一愣,然后心臟猛地一沉!
——所以他們……?!
徐斯禮扯了下唇角,懶懶散散地說完后面的話:“不過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是你,立刻放開她要走,她當時拉住我的手腕,反正剛好抓到我戴表的位置,我頭暈得厲害,沒精神跟她多說,就直接解下表擺脫她走了?!?/p>
原來……是這樣啊。
時知渺滿腔的情緒像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泄了。
她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本來不想告訴你的,”
徐斯禮捏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微紅的眼,“就讓你誤會著,叫你先氣我,我也得氣氣你。但想到薛昭妍那件事讓你那么崩潰,就還是算了,跟你說了實話。”
時知渺:“……”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目光灼灼:“時知渺,我比你有進步多了,犯過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而你呢?明知道我介意,我膈應,卻還是不會為我改變?!?/p>
他這些話說得,時知渺心里不是沒有觸動。
她別開眼,聲音低了下去:“……陸山南是我哥,他遇到需要幫助的事情,而我又剛好能幫到,那我?guī)鸵幌虏恍袉??他又不是不還了,他還給我利息呢?!?/p>
“你差這點利息?”徐斯禮氣笑,“你去把錢要回來,存在我這兒,我給你市場價十倍的利息!”
“……”
時知渺覺得他簡直是在胡言亂語,想推開他。
徐斯禮卻攥著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到辦公桌前,抽出一張A4紙拍在桌上,又塞給她一支筆:
“給我寫欠條。你打碎我的古董,得賠錢,五個億美金,寫。”
他在較勁。
她能給陸山南那么多,他就也必須要有這么多。
就像之前,她給陸山南做了山藥排骨湯,他就一定要她也給自己做一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