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她下意識追問。
“后來?”萬杏兒撇撇嘴,臉上露出一絲鄙夷,“還能怎么樣?許老爺那點墨水能贏才怪,聽說那天許琛差點就脫光了。要不是竇氏及時趕到,硬是把他拉走了,嘖嘖嘖……那場面簡直不堪入目?!?p>“竇氏?許老爺?shù)恼??她救他?”沈桃桃難以置信。這不合常理啊。
正妻和這種狐媚子,不應(yīng)該是死對頭嗎?
“是啊,怪就怪在這兒,”萬杏兒也是一臉困惑,“按理說竇氏應(yīng)該恨死他才對。后來許老爺在他床上馬上風了。許家大哥帶人要打死他,又是竇氏拼死護住了他。還有更奇怪的呢,許老爺癱了成了廢棋,許家被判流放,他本來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卻求了押解的官差,把他一起流放到了寧古塔。你說奇不奇怪?”
沈桃桃眉頭緊鎖,心頭疑竇叢生。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之際,謝云景已經(jīng)帶著許琛走了過來。
他臉色鐵青,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氣,那根玄鐵鞭如同護身符般橫在身前。
許琛則亦步亦趨地跟著,臉上帶著委屈巴巴的表情,眼神卻依舊黏在謝云景身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回事?”沈桃桃強壓下情緒,看向謝云景。
謝云景掃了一眼身后,眉頭緊鎖,“新來的一批流放犯鬧事。我去看了一眼。”
他頓了頓,提防許琛再靠近:“順手救了他。”
“鬧事?救他?”沈桃桃挑眉。
“嗯?!敝x云景的聲音更冷了幾分,“許家那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看他和竇氏好欺負,想羞辱他,讓他陪睡……”
他話音未落,許琛卻搶聲,聲音雖然依舊婉轉(zhuǎn),卻十分冰冷:“他們還想拉扯竇姐姐。竇姐姐身子弱,哪經(jīng)得起他們拉扯。我才發(fā)了狠,砸破了一個畜生的頭?!?p>萬杏兒湊近沈桃桃提醒道:“許老爺是許家三房,許家大哥是大房,平時來往不多,但許老爺自從馬上風癱了后,許家大哥總是帶人來鬧,想要逼竇氏交出三房的財產(chǎn),竇氏雖然無子,但還有一女,才七歲,給了財產(chǎn),娘倆得餓死,竇氏當然不依。流放路上,許老爺死前也作孽,歪歪著嘴哈喇子淌了一脖子,和許家大哥說他還有藏起來的財物,只有竇氏知道……就咽了氣。自打那之后,許家大哥就想強占了弟妹,奪取財物。幸虧……許琛護著……”
這么看,這許琛雖然娘了點,但還是個好的。
下一秒,沈桃桃就想收回這句話。
許琛根本不管萬杏兒說了什么,而是直勾勾地看向謝云景,泫然欲泣:“謝爺……您可要為奴做主啊,許家大哥帶的人,他們不依不饒,要打死奴,還想要竇姐姐給他們許家生個兒子還債續(xù)香火,那許老爺是流放路上死的,跟竇姐姐有什么關(guān)系???”
謝云景眉頭皺得更緊,顯然對許琛這變臉的本事和黏糊的腔調(diào)極其不耐,他冷聲道:“本來想把他們都打發(fā)去野狼谷附近開荒,有力氣鬧事不如去打狼!”
他話鋒一轉(zhuǎn),眼睛盯住許琛,“他卻湊過來說,竇氏體弱干不了重活,若是可以讓竇氏去食堂幫忙,他知道怎么做……火雷彈!”
“火雷彈?”三個字砸在沈桃桃心上,難以置信地看向許琛。
先不說他是怎么知道她們想要做火雷彈的,單說這個妖里妖氣的相公館頭牌,知道怎么做火雷彈?
謝云景也有這個顧慮,“所以我把他帶過來,你考考他,若是撒謊,未免消息泄露出去,當場砍了。若是真知道就看看本事再說。”
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彌漫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許琛似乎被這殺意刺激到了,身體微微一顫,但那雙桃花眼里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掠過一絲躍躍欲試。
他的目光越過謝云景冰冷的玄鐵鞭,落在了沈桃桃身上。
四目相對。
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水光瀲滟,沈桃桃腦海中閃過一個詞:柔情似水。
她暗嘆,不愧是頭牌,僅僅一個對視,連她都恍了神。
沈桃桃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微亂,“我問你,硝石,硫磺,木炭,三者最佳配比幾何?”
許琛聞言,絕美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慌亂,他櫻唇微啟,聲音如同珠落玉盤,“硝石七成五,硫磺一成,木炭一成五,此乃基礎(chǔ)配比。然若想威力倍增需精純?!?p>沈桃桃心中一驚,他說的竟然和她們摸索出來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的聲音里帶上更深的試探,“硝石如何提純?”
許琛微微一笑,“取硝土溶于沸水,濾去泥沙,待冷結(jié)晶,刮取白硝,反復(fù)三次,可得精硝。然此法所得仍含雜質(zhì),若以青礬油洗滌,則可得無瑕霜硝?!?p>青礬油?
沈桃桃渾身劇震,如同被閃電劈中,腦子里嗡嗡作響。青礬油那是古代的硫酸!
他怎么會知道?
她盯著許琛那雙桃花眼,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謬的想法從腦子里冒出來。
而許琛則微微歪著頭,臉上帶著一種天真無辜笑容,輕聲問道:“沈姑娘,奴答得可對?”
可沈桃桃卻答非所問:
“奇變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