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姬沉吟片刻,道:“南洋土王大多重視排場和禮物。我們艦隊實力強大,不宜顯得過于謙卑,但也不可傲慢??上扰梢凰铱齑瑪y帶適量的精美瓷器和北境特產(chǎn)作為禮物,遞上拜帖,表明我們是大晉北境軍城的友好使團,途經(jīng)此地,希望進行貿(mào)易補給,并拜會土王。”
“好!就依你之言?!鄙蛱姨屹澩溃岸Y物我來準備,務(wù)必彰顯我軍城的誠意與實力。”
很快,一艘懸掛著軍城旗幟和友好信號旗的快船,載著蓮姬和幾名精干士兵,帶著豐厚的禮物,先行駛向最大的那座島嶼。
約莫半日后,快船返回,帶來了巴朗土王的回復(fù):歡迎大晉使者,準許艦隊在指定錨地停泊,并邀請主使明日前往王宮赴宴。
次日,一支精干的使團乘坐快船前往王宮。為使團規(guī)格足夠高且避免高文淵節(jié)外生枝,謝云景坐鎮(zhèn)艦隊,由沈桃桃作為軍城主使出使,蓮姬以首禮儀顧問的身份陪同,張小弓率一隊精銳侍衛(wèi)護衛(wèi)。
高文淵雖未被邀請,但以“朝廷欽差,需監(jiān)督外交”為由,硬是帶著高閻和兩名隨從擠上了船。
土王的王宮并非石頭建筑,而是由巨大的木材和棕櫚葉搭建而成的宏偉長廊式建筑群,依山傍水,氣勢不凡。
宮殿內(nèi)外,守衛(wèi)森嚴,士兵們皮膚黝黑,身材魁梧,手持長矛和鑲嵌著鯊魚牙齒的古怪兵器,眼神警惕。
在一位頭戴羽毛冠的侍從引導(dǎo)下,使團穿過層層守衛(wèi),進入了寬敞通風的宮殿主廳。
廳內(nèi)鋪著精美的草席,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花香。
巴朗土王端坐在一個高高的的木榻上,約莫五十歲年紀,身材肥胖,面色紅潤,穿著色彩鮮艷的綢緞長袍,脖子上掛著層層疊疊的金項鏈和寶石項鏈,手指上戴滿了戒指,顯得富態(tài)而威嚴。
他的身旁站著他的幾位妻妾和部落長老,下方則坐著一些看似有地位的商人和頭人。
沈桃桃不卑不亢,上前一步,按照蓮姬事先指導(dǎo)的禮節(jié),微微躬身,用漢語說道:“大晉北境軍城主使沈桃桃,見過巴朗土王。感謝土王盛情邀請?!?/p>
蓮姬立刻上前,用流利而地道的當?shù)赝琳Z,將沈桃桃的話清晰準確地翻譯過去,并且加上了適當?shù)木凑Z和祝福。
巴朗土王原本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在聽到蓮姬純正嫻熟的土語后,露出一絲驚訝和欣賞。
他打量了一下沈桃桃,似乎對一位女子擔任使者感到好奇,但并未失禮,哈哈一笑,用土語回道:“原來是遠道而來的貴客,歡迎來到這里,尊貴的客人,請入座?!?/p>
蓮姬低聲快速向沈桃桃翻譯。
使團被引到貴賓席坐下,侍女們端上當?shù)氐乃?/p>
宴會開始,氣氛十分融洽。
沈桃桃示意侍衛(wèi)將帶來的禮物呈上,精美的景德鎮(zhèn)瓷器還有北境特產(chǎn)的珍貴毛皮和藥材。
這些禮物一亮相,立刻引起了土王和長老們的嘖嘖稱贊,尤其是那些瓷器,在他們看來簡直是神物。
沈桃桃趁機提出,希望用這些貨物交換一些新鮮的蔬果,淡水等補給物資,并愿意以公平的價格進行長期貿(mào)易。
巴朗土王顯然對貿(mào)易很感興趣,尤其是軍城展現(xiàn)出的強大武力和精美貨物,讓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值得結(jié)交的伙伴。
雙方就貿(mào)易細節(jié)進行了初步商討,蓮姬在中間翻譯傳話,不僅準確無誤,還時常根據(jù)雙方的文化習慣,巧妙地將一些可能引起誤解的言辭進行潤色,使得談判氣氛十分和諧。
在交談間隙,蓮姬憑借其親和力,與侍立在土王身后的一位年長侍女低聲交談了幾句,不經(jīng)意間將話題引到了近期海域的治安上。
那侍女似乎對蓮姬很有好感,壓低聲音抱怨道:“唉,最近海上是不太平靜哩。前陣子,西邊血珊瑚灣那邊,來了一群陌生的‘海狼’,船又大又兇,搶了好幾個小部落的貢品,連我們土王的商船都差點被劫,聽說是從北邊來的狠角色,領(lǐng)頭的是個獨眼的家伙,兇得很?!?/p>
蓮姬心中一震,那些人極有可能就是島津狼或其重要部下。
“海狼”是當?shù)厝藢磹汉1I的統(tǒng)稱。
她面上不動聲色,又閑聊了幾句,便恭敬地退回到沈桃桃身邊,趁倒酒的時機,將這個重要情報低聲告知了沈桃桃。
沈桃桃眼中精光一閃,記在心里。隨后,她婉轉(zhuǎn)地向巴朗土王打聽“血珊瑚灣”的情況,借口是艦隊航行需要避開危險區(qū)域。
巴朗土王聞言,臉色微微凝重了些,說道:“血珊瑚灣啊……那地方礁石密布,水流詭異,是我們這兒的禁忌之地,尋常船只不敢靠近。最近確實有些不安分的人在那里活動。貴使的艦隊最好繞行,以免麻煩?!?/p>
得到這些信息,沈桃桃心中已然有數(shù)。
此次會晤,不僅順利獲得了補給渠道,更意外得到了島津狼可能藏身地點的關(guān)鍵線索。
蓮姬的作用,再次凸顯無疑。
沈桃桃心里暗想,回到軍城后,讓蓮姬開個語言培訓(xùn)學校,出來的學員個個都是大翻譯,往來貿(mào)易上用得上這些人才。
然而,與沈桃桃這邊的順利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高文淵在整個宴會過程中,卻顯得格格不入且焦躁不安。
他聽不懂土語,只能干坐著,看著沈桃桃和蓮姬與土王談笑風生,自己卻插不上話,心中既憋悶又嫉妒。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寶藏,對于這種“緩慢”的外交手段極為不耐。
宴會結(jié)束后,返回艦隊的路上,高文淵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一回到破浪號,他立刻將自己關(guān)在艙室內(nèi),召來了高閻。
“不能再等下去了,”高文淵煩躁地踱步,“謝云景和那女人,磨磨蹭蹭,只知道做生意。寶藏和島津狼的消息,必須盡快弄到手。高閻,你今晚就帶幾個人,悄悄上岸,去找當?shù)氐暮1I或者地下消息販子。花重金務(wù)必打聽到關(guān)于血珊瑚灣內(nèi)的確切消息?!?/p>
“大人,此地情況復(fù)雜,是否……”高閻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