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您賞我兩口唄？讓我也嘗嘗？”

秦守業(yè)笑呵呵的站起來，拿著碗遞了過去。

老爺子愣了一下，然后把碗接了過去。

“他姥姥，你給他倒半碗高粱酒去……”

秦守業(yè)有些無語了，姥爺啥都好，就是好酒……凡是和酒沾邊的事，他都特別的摳……

“小孩子！喝什么酒！”

“給他倒一碗吧……他也成年了，是大人了?！?

姥爺幫忙說了一句，秦守業(yè)才混上半碗高粱酒。

劉鋼蛋的兒子看了看自己的空碗，沖著他爹一個(gè)勁的使眼色……

他爹故意把臉轉(zhuǎn)向了一邊，根本就不看他。

老子都不夠喝，還給你分？

還是生閨女好……不搶老子的酒喝！

秦守業(yè)看他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笑著把自己那大半碗酒，分給了他一小半。

那小子愣了一下，看了秦守業(yè)幾眼，然后臉就紅了……

秦守業(yè)有些懵……這小子幾個(gè)意思！臉紅你大爺……

“你表叔把酒分給你，你話都不會說??？”

劉鋼蛋瞪了兒子一眼……

他這才小聲的說了句。

“謝謝表叔……”

“用不著，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懂不？”

“懂……”

“那就行，我明天釣魚，你可別攔著我了！”

“還有你小姑，她去抓魚，你別嚇唬她了！”

“我就這么一個(gè)表妹，你要是嚇唬她，我就給你捆上石頭，扔水庫里去！”

那小子表情微微一變，往旁邊挪了挪……

“行了，別嚇唬他了！”

老爺子瞪了秦守業(yè)一眼……

“來，咱們喝一口，喝一口就吃飯……”

“喝酒吃魚，年年有余……”

秦守業(yè)笑呵呵的端起碗，滋溜喝了一口。

嘶哈……

他眉頭微微一皺，這時(shí)候的高粱酒，度數(shù)也不低，味道……有點(diǎn)硬。

小作坊做的酒，口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不過好在這是糧食酒，口感再差也比后世的那些勾兌酒要好得多。

等老爺子放下碗，拿起筷子夾了第一塊魚，其他人才把筷子伸出去。

“嗯……香！”

“守業(yè)，你這咋做的?。俊?

“這味道……真香……”

“三兄哩，你這手藝行啊，趕上咱們村的灶頭了！”

灶頭，就是村里會做菜的人，村里有些紅白喜事，都要請他過去掌勺。

夸秦守業(yè)的人就只有三舅和劉鋼蛋。

其他人根本就沒說話，低頭猛吃……

多說一句就少吃一口，這又不是上綜藝，用不著演戲拍馬屁！

他倆夸完了，看別人不說話，也就明白咋回事了……

一頓飯吃出了刀光劍影的氛圍，吃出了蝗蟲過境的感覺！

兩盆子魚吃的差不多，老爺子就把碗端了起來。

“喝口吧？”

其他人放下筷子，笑呵呵的端起了碗……

過了幾分鐘，女人和孩子就吃完下桌，去了東屋待著……

男人們也就放開了，喝著酒聊了起來。

“三兄哩……今天你大侄子回家，好一通哭啊，說你差點(diǎn)沒給他淹死……”

“爹，我沒哭！”

那小子臉一紅，表情變得有些尷尬了。

“這里又沒旁人，都是你長輩，有啥好害臊的……”

“你表叔是城里人，還念過書，學(xué)問比你大……你別以為自己在公社念了兩年書，就看不起這個(gè)看不起那個(gè)……”

“你回來不到倆月，你說說你給我惹了多少事？”

“三兄哩，來我敬你一口……以后這小子再惹到你，你就給我往死里揍他?！?

“行，有鋼蛋哥你這句話就行，我下次揍狠點(diǎn)！”

劉鋼蛋愣了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別傷筋動骨的……”

他這話把大家都逗笑了……除了他兒子。

“鋼蛋哥，他叫啥?。窟@吃了半天飯了，我還不知道大侄子叫啥呢！”

劉鋼蛋擦了一下嘴。

“劉文，你姐夫給他取的名字。小名叫狗蛋?！?

他說的姐夫，是他姐姐，就是劉文的姑父。

秦守業(yè)心里念叨了一下……鋼蛋……狗蛋……

這算不算黃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狗蛋，表叔今天和你鬧著玩，你別往心里去，來……跟表叔喝一口。”

劉文嘴角抽了抽……不情不愿的把碗拿了起來。

“狗蛋，你明天別去抓我了……等天快黑的時(shí)候，你再過去！”

“表叔分你一條，你拿回去，讓你娘給你燉了……”

“我……我不要，那是公家的……”

秦守業(yè)白了他一眼。

“公家的不假，咱們又不是全都抓了……吃一條兩條沒關(guān)系！”

“公家的，就是大家的……我和你也有份，咱們把咱那份吃了，怕啥？”

劉文沒說話，轉(zhuǎn)頭看向了劉鋼蛋。

“爹……”

“嗯，你表叔給你，你就去拿……回家的時(shí)候……用衣服把魚包上，別讓人看見?！?

劉鋼蛋的話讓劉文徹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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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表叔……”

碗里的酒喝完了，秦守業(yè)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包中華煙，給大家分了一下。

他還不忘遞給劉文一根。

劉文看到那根煙，眼睛都亮了……

他把煙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結(jié)果剛要點(diǎn)上，就被他爹搶了過去。

接著劉鋼蛋丟給他一根自己卷的煙卷。

“你抽這個(gè)……”

劉文哭喪著臉，轉(zhuǎn)頭看向了秦守業(yè)。

表叔，你敢不敢揍俺爹？

這話他沒敢說，就只在心里想了想……

秦守業(yè)笑了笑，又遞給了他一根，然后又悄悄地在桌子下面，把剩下的大半包，塞到了他手里。

劉文瞪著眼，一臉疑惑地看向了秦守業(yè)。

秦守業(yè)笑著給他使了個(gè)眼神，他臉上立馬就有了笑模樣……

“謝謝表叔！”

這是他今晚晚上說的話里，最真情實(shí)意的一句了。

秦守業(yè)心里有些好笑……這小子這么好收買啊？

他們幾個(gè)抽著煙聊了一會，話題很快就聊到了大鍋飯這件事上。

劉鋼蛋滿臉愁容……

“大爺爺，你說這不是胡吊鬧嗎？”

“一起吃飯一起干活……到時(shí)候都往死里吃，干活的時(shí)候都偷懶?；?，你說這莊稼還能種好？”

“還要求一個(gè)月吃五回肉……提高村民的生活質(zhì)量！”

“質(zhì)量是提高了，可肉從哪里來？錢從哪里來啊？”

“村里就養(yǎng)了那么幾頭豬，能吃到過年嗎？”

秦守業(yè)想要插話，嘴剛張開，就看到姥爺沖他搖了搖頭。

他乖乖的把嘴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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