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沅微怔,太后為何單獨(dú)叫她去?
剛要起身,手被蕭泫拽?。骸氨就跖阃蹂ィ黄鹗谭罨首婺浮!?/p>
“不必。”顧希沅拍拍他手背,她有準(zhǔn)備:“王爺?shù)任乙黄鸹赝醺?。?/p>
蕭泫保證道:“好,王妃放心,本王會一直等你?!?/p>
宮女垂眸,今夜燕王妃怕是出不了宮:“燕王妃請吧?!?/p>
顧希沅在前,海棠跟上,懷里抱著一個(gè)禮盒。
宮女留意到,多瞧了顧希沅兩眼,未到太后壽辰,沒人準(zhǔn)備禮品,可她卻準(zhǔn)備了。
身子一瞬低了幾分,眼底的光也恭敬幾分。
顧函誠看著宴席還在繼續(xù),姐姐卻被太后叫走,有些擔(dān)憂:“姐夫,太后娘娘為何叫姐姐去?”
蕭泫側(cè)目:“不知,不過放心,本王不會讓她有事?!?/p>
他看向德妃,后者領(lǐng)會,過會兒希沅再不回來,她就去服侍太后。
顧希沅隨著宮女走去壽康宮的小佛堂,太后正在上香。
“孫媳見過皇祖母。”她恭敬行禮。
太后轉(zhuǎn)過身,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她:“就是你,周旋在哀家兩個(gè)孫兒之間,賜婚那日還害得太子暈倒?”
這話一出,顧希沅帶著海棠跪地:“孫媳不敢?!?/p>
“還有你不敢的事?”太后冷哼,坐去椅子:“不要以為哀家不在京里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因?qū)抑胁粷M,搬空侯府,害你爹娘和離。剛坐穩(wěn)燕王妃之位,便脫離侯府,和親爹斷絕關(guān)系,是也不是?”
此刻的太后一改宴席上溫和,而是厲聲質(zhì)問,精致的妝容下掩藏著幾許皺紋,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嗎?
顧希沅無法反駁,也不想反駁:“皇祖母說的沒錯(cuò),這些都是希沅做的?!?/p>
太后剛要開口訓(xùn)斥,聞言面色一僵,本以為她會喊冤枉,會哭著說她委屈。
她這一承認(rèn),到嘴邊的話被噎了回去。
不過也好,免了她多費(fèi)口舌:“你承認(rèn)了就好,在這跪著請罪,直到佛祖原諒你為止?!?/p>
“多謝皇祖母恩典?!?/p>
顧希沅面露微笑,眉目間毫無懼色:“不過在跪佛祖之前,孫媳有禮物要送給皇祖母?!?/p>
海棠趕緊掀開禮盒的蓋子,一尊玉佛映入太后眼簾。
這玉佛材質(zhì)通透,這么大塊的玉石上竟然沒有明顯雜質(zhì),真是難得。
看了兩眼便收回視線,抬起茶杯飲了一口,語氣輕蔑道:“不要以為送哀家玉佛就能洗清你的罪孽?!?/p>
顧希沅搖搖頭:“孫媳并無此意,只是想說,佛家最重因果,今日孫媳送皇祖母一尊玉佛種下善因,他日必得善果。”
“就如王爺在戰(zhàn)場征戰(zhàn)十年,立下戰(zhàn)功無數(shù),因此大婚后的剿匪,父皇指派秦王前去,他卻受了傷。”
“這便是王爺種的善因,所以才避開了惡果?!?/p>
“你和哀家說這些做什么?巧合而已,寰宇不懂功夫,泫兒也許根本不會受傷。”
顧希沅贊同:“皇祖母說的有道理,只是另一件事也許不是巧合?!?/p>
太后不滿的睨著她:“什么事?”
“孫媳聽聞北狄今年大旱,猜測入冬又要進(jìn)犯大周,孫媳與王爺剛成婚,父皇常說讓我們盡快開枝散葉,想來今年王爺無法去北疆指揮戰(zhàn)事?!?/p>
“孫媳也不愿他奔赴戰(zhàn)場,這也算是王爺?shù)纳乒??!?/p>
“你說的什么話!他是鎮(zhèn)北軍主帥,他不去誰去?”
顧希沅很認(rèn)真的分析:“回皇祖母,王爺不去,太子應(yīng)該不會離開朝堂,秦王又受了傷,不知何時(shí)能恢復(fù)?!?/p>
太后瞇起眼,好大的膽子,她是不是想說讓擎兒去?
顧希沅看出她變了臉色,不過她不在乎,誰讓她無端挑事,別怪她先禮后兵。
她揚(yáng)唇笑道:“皇祖母,如此來看,晉王前去最合適,相信他也能立下累累戰(zhàn)功,得父皇賞賜?!?/p>
太后一動不動,就這么盯著她臉上的笑,自從兒子登基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敢明著挑釁她的人。
在她的注視下,顧希沅沒有退縮,敢讓她跪著贖罪,她就敢讓蕭泫帶著蕭擎去戰(zhàn)場!
良久,太后擠出一抹僵笑:“你說的有道理,萬一你已經(jīng)懷了孩子,跪著禮佛是不太妥當(dāng)?!?/p>
“起來吧,賜座。”
“多謝皇祖母?!?/p>
顧希沅起身,坐在下方椅子上。
“至于你的罪孽……”太后只是不讓她跪,可沒說她無罪。
顧希沅沒等她說完眼圈就紅了,一滴淚落下。
太后眸子微縮,她剛剛那般從容無懼,現(xiàn)在不讓她跪卻哭了?
“皇祖母,您真認(rèn)為是孫媳有罪嗎?”
“你如此不孝,怎能無罪?”
顧希沅眼淚越流越多:“皇祖母,天底下最不愿父母分開的便是兒女,誰不想父母恩愛美滿,誰不想嫁了人有娘家撐腰?”
“孫媳不傻,反而因?yàn)榧薜氖峭醺?,孫媳比誰都珍惜娘家?!?/p>
太后眨了眨眼,這話在理:“那你為何要做這些?”
“孫媳還是那句話,有因才有果,祖母害孫媳性命,企圖嫁禍給王爺。二嬸聯(lián)合外人害孫媳名聲,而我爹卻讓孫媳不要追究?!?/p>
太后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不自覺后傾,眉眼間寫著不敢信,她的家人竟這般對她?
顧希沅早已哽咽:“皇祖母,這樣的家孫媳是一次也不敢回,這樣的家人也是一個(gè)也不敢要了。”
“孫媳只盼王爺能善待,否則大周便沒有孫媳容身之處?!?/p>
太后眉目軟下來,這孩子竟受了這么多委屈。
清了清嗓子道:“你放心,泫兒人雖冷淡了些,但做事可靠,不會苦了你的?!?/p>
顧希沅起身福禮:“多謝皇祖母,有您這句話,王爺自是不敢薄待孫媳。”
“過些日子是您壽辰,孫媳會去寺里給佛祖鍍金身,求佛祖保佑皇祖母平安順?biāo)?。?/p>
太后眼眸一亮,不過很快擺手:“不必,佛祖自在心中。”
“這是孫媳和王爺?shù)男⑿?,皇祖母不能阻攔我們盡孝?!?/p>
太后抬手撫了撫發(fā)簪,強(qiáng)忍著嗔她一句:“你們這些孩子,就是太孝順?!?/p>
“回去吧,哀家今日累了,不必侍奉?!?/p>
顧希沅蹲身行禮:“皇祖母您休息,孫媳告退。”
德妃本打算宴席結(jié)束就去壽康宮,結(jié)果顧希沅很快便回來了。
蕭泫拉著她坐下,低聲急切著詢問:“皇祖母可有為難你?”
顧希沅搖搖頭:“我沒事,多虧有王爺在?!?/p>
蕭泫怔愣:“我什么都沒做。”
顧希沅捏他手心:“你在就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