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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嫣的寢殿內(nèi),燭光柔和。
她并未入睡,正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就著燭光,翻閱著一本兵書。
那長達(dá)五丈的拖尾,在榻下鋪散如云,墨金色的光華在靜謐的夜晚靜靜流淌。
她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聽到殿外熟悉的腳步聲,慕容嫣嘴角微微揚(yáng)起,放下書卷。
林臻推門而入,看到榻上那道慵懶華貴的身影,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所有的疲憊與不快,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嫣兒,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他快步走上前,在榻邊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慕容嫣順勢靠進(jìn)他懷里,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像只撒嬌的貓兒:“在等你呀,夫君不去會你的小美人,倒想起回我這兒了?”
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醋意和調(diào)侃,但眼神卻亮晶晶的,沒有絲毫懷疑。
林臻失笑,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又胡說。哪來的小美人?不過是個不知進(jìn)退、心懷叵測的番邦女子罷了,已被為夫斥退了?!?/p>
他將書房發(fā)生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慕容嫣聽完,非但不生氣,反而咯咯笑了起來,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我就知道,我家夫君最是守身如玉了,不過那倭國公主倒是挺有勇氣的嘛,居然敢夜闖書房勾引你,嘖嘖?!?/p>
“勇氣?”林臻冷哼一聲,“是愚蠢才對。她那點(diǎn)心思,昭然若揭?!?/p>
“好啦好啦”慕容嫣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笑道:“不提她了,掃興,夫君抱我去睡覺,我困了?!?/p>
“好?!绷终槿崧晳?yīng)道,將她打橫抱起。
慕容嫣開心地將臉埋在他頸窩,滿足地嘆了口氣。
就在林臻抱著她,轉(zhuǎn)身走向里間寢榻的剎那——
慕容嫣因?yàn)樽藙葑儎?,身體微微轉(zhuǎn)動。
那迤邐在榻下、如云鋪散的五丈墨金色拖尾被帶動,唰啦一聲,如同夜色中的波浪般拂過地毯!
隨著拖尾的悄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線密織、在寢殿溫暖燭光下閃爍著絕對信任與深情光芒的“滿地織金”內(nèi)襯!
百鳳朝陽的紋路在瞬間迸發(fā)出如同星河般璀璨而永恒的金芒,那光芒充滿了被愛充盈的安全感、對伴侶忠誠的無比篤定以及一種歷經(jīng)考驗(yàn)后愈發(fā)堅不可摧的親密無間,尊貴、輝煌,且?guī)е环N將身心都全然托付的、毫無保留的依賴與幸福!
這驚鴻一瞥,是對書房那場拙劣誘惑最無聲卻最有力的回應(yīng)。
裙擺落下,將那片深情的金光掩蓋。
林臻將慕容嫣輕輕放在柔軟的床榻上,為她蓋好錦被。他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深深一吻。
“睡吧,我的嫣兒。”他低語。
“嗯。夫君陪我。”慕容嫣迷迷糊糊地應(yīng)著,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窗外,月明星稀。
寢殿內(nèi),一片安寧。
......
遼東大地,冰雪消融,草木萌發(fā),一派生機(jī)勃勃的景象。
平壤城已經(jīng)投降,高句麗故地盡數(shù)納入圣徽版圖,設(shè)為安東都護(hù)府。
經(jīng)過近一年的治理,新政成效顯著,百姓得以休養(yǎng)生息。
這一日,春光明媚,慕容嫣忽起興致,欲親往安州城外的鄉(xiāng)間,看看春耕情況,體察民情。
此行并非盛大儀仗,但也絕非微服私訪。
慕容嫣選乘一輛裝飾典雅但不失威儀的鳳輦,由精銳騎兵護(hù)衛(wèi)。她特意吩咐帶上櫻花內(nèi)親王同行,美其名曰“讓其見識天朝治下,百姓安居樂業(yè)之景象”。
林臻自然騎馬隨行在鳳輦之側(cè)。
鳳輦內(nèi),慕容嫣并未穿戴繁瑣的禮服。
春日漸暖,她只穿著神鳳降世裙,斜倚在鋪著軟墊的輦中,透過輕紗窗簾,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田野景色,鳳眸中帶著一絲審視與滿意。
神鳳降世裙在這春日出巡的場合,與自然風(fēng)光交融,呈現(xiàn)出一種獨(dú)特的美感。
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在明媚的春光下,不再顯得沉郁,反而透出一種吸納萬物生機(jī)的深邃,織入的金色棉絨與真金線則在陽光下流淌著如同春日暖陽般燦爛而充滿希望的輝光。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鳳的圖案,在行進(jìn)中,少了幾分殿中的靜態(tài)威儀,多了幾分巡視疆土、澤被蒼生的動態(tài)氣度。
寬大的喇叭袖被罩衫袖口所掩,但她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在她偶爾抬手撥開窗簾時,在光下一閃而過。
那長達(dá)五丈的蘇錦拖尾,在寬敞的鳳輦內(nèi),并未拘束,而是隨著車輛的輕微顛簸,自然地鋪陳、堆疊在鋪設(shè)著地毯的車廂地板上,形成一種行進(jìn)中特有的、流動的凌亂。
這種凌亂,更添幾分真實(shí)與生氣,仿佛這身華服,本就該與這天地萬物相連。
棉質(zhì)的透氣與睡裙的舒適,讓她得以在旅途中保持愜意。
林臻騎著通體雪白的駿馬,護(hù)在鳳輦旁。
他一身利落的騎射裝束,英姿勃發(fā),目光時而掃視四周確保安全,時而溫柔地望向輦中的慕容嫣。
櫻花內(nèi)親王則乘坐另一輛較為簡樸的馬車,跟在后面。
她今日穿著素雅的櫻色和服,心情復(fù)雜,既忐忑于面對慕容嫣,又對即將看到的景象充滿好奇。
車隊(duì)行至安州城外二十里的一處名為“杏花屯”的村莊。
此處依山傍水,土地肥沃,正是春耕繁忙時節(jié)。
早有快馬通傳,當(dāng)?shù)乩镎c少數(shù)村老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村口跪迎。
鳳輦停穩(wěn),林臻率先下馬,快步走到輦前,親自伸手?jǐn)v扶慕容嫣下車。
慕容嫣扶著他的手,優(yōu)雅地步下鳳輦。春風(fēng)吹拂,撩起她罩衫的衣角和她如墨的青絲,也吹動了那迤邐垂落的墨金色拖尾。
踏上鄉(xiāng)間的土地,慕容嫣深吸一口帶著泥土和青草芬芳的空氣,臉上露出愉悅的神情。
她放眼望去,只見田野間,農(nóng)夫們正忙著犁地、播種,孩童在田埂上嬉戲,婦人則在河邊浣衣,雞犬相聞,一片祥和忙碌的景象。
與她記憶中一年前初入高句麗時所見到的荒蕪與死寂,已是天壤之別。
“平身吧?!蹦饺萱虒虻氐拇迕竦?,聲音通過內(nèi)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卻不失溫和。
村民們惶恐起身,垂手恭立,不敢抬頭。
慕容嫣緩步走向田間,林臻緊隨其后,櫻花內(nèi)親王也在侍女陪同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今年的春耕,可還順利?種子、農(nóng)具可都充足?”慕容嫣駐足在一塊剛翻新的田埂邊,向身旁的里正詢問道。
里正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農(nóng),皮膚黝黑,滿臉皺紋,聞言激動地回道:“托陛下洪福!一切都好!官府早就發(fā)下了新糧種,還有鐵犁、耕牛,賦稅也免了三年,大伙兒干勁足著呢!今年一定是個好年景!”
他的話語樸實(shí),卻充滿了真摯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