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歲首元祚,萬象更新。
這一日的皇城,沐浴在冬日難得的燦爛驕陽之下,朱墻金瓦,熠熠生輝。
處處張燈結(jié)彩,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旌旗招展,專屬于皇室的厚重與喜慶充斥在四處。
太和殿前,漢白玉鋪就的御道潔凈如洗,兩側(cè)儀仗森嚴(yán)。
文武百官、宗室勛貴還有內(nèi)外命婦,皆按品級著朝服吉服,肅然林立,靜候著即將載入史書的重要一幕。
隨著鐘鼓齊鳴,吉時已至!
頃刻間,莊嚴(yán)肅穆的禮樂響徹云霄。
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聚焦下,在禮官悠長高昂的唱喏聲中,皇后鸞駕緩緩而至。
水仙身著正紅色繡金鳳穿牡丹十二章紋皇后祎衣,那紅色在冬日的背景下熾烈如火,象征著中宮正位的無上尊榮。
祎衣之上,金線盤繞出的鳳凰展翅欲飛,牡丹層層疊疊,雍容華貴,在陽光下折射出令人不敢直視的耀目光芒。
她頭戴九龍九鳳冠,冠上金龍翱翔,金鳳振翅,珍珠、寶石綴滿其間,最中央一顆碩大的東珠垂下的流蘇,隨著她沉穩(wěn)的步伐輕輕搖曳,華光流轉(zhuǎn)。
水仙面容被珠簾稍稍遮掩,卻依舊能看清那精心描畫過的眉眼。
平靜,端莊,帶著一種歷經(jīng)千帆后的從容堅定,母儀天下的威儀,在這一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她一步步,踏著莊重的禮樂節(jié)拍,行走在漫長的漢白玉御道上。
腳下,是通往權(quán)力巔峰的道路。
身后,是無數(shù)或敬畏、或羨慕、或厭惡的目光。
她將那些人的目光全部甩在身后,一步步地朝著漢白玉階上的昭衡帝行去。
昭衡帝身著十二章紋袞服,頭戴十二旒冕冠,早已立于太和殿前。
他目光深邃,其中似是燃著火焰,緊緊跟隨著那抹向他走來的、無比耀眼的紅色身影。
帝王眼中是在這莊嚴(yán)典禮上都難以掩飾的自豪與愛慕,濃烈的情愫使得他此刻眸中,只她一人。
終于,水仙行至昭衡帝面前,依禮止步。
贊禮官高唱:“跪——拜——”
水仙緩緩跪下,向她的帝王,她此刻后便名正言順的夫君,行三跪九叩之大禮。
私下里,水仙早已請嬤嬤訓(xùn)練多次,她的動作優(yōu)雅標(biāo)準(zhǔn),不見絲毫局促。
禮畢,贊禮官再唱:“宣冊——”
馮順祥手捧紫檀木盤,其上放著以金箔打造、象征著皇后權(quán)柄的寶冊與金印,躬身呈于昭衡帝面前。
昭衡帝親自拿起那沉甸甸的寶冊,步下玉階,走到水仙面前。
他沒有讓內(nèi)侍代勞,而是俯身,親手將寶冊放入水仙高高舉起的雙手中,然后,再次向她伸出了手。
水仙抬起眼眸,隔著晃動的珠簾,與他對視。
目光相對的剎那,昭衡帝的眸底對她閃過一抹淡笑。
水仙抬起手,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只覺那掌心溫暖而有力,帶著獨(dú)屬于帝王的堅毅。
昭衡帝微微用力,將她扶起,然后,緊緊握著她的手,轉(zhuǎn)身,面向下方黑壓壓跪伏一地的百官與命婦。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山呼海嘯般的朝拜聲,如同驚濤駭浪,瞬間席卷了整個太和殿前的廣場,直沖云霄!
隱隱甚至能聽到,從宮外傳來的民眾自發(fā)的跪拜聲、稱頌聲!
水仙站在昭衡帝身側(cè),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朝拜,望著下方如同潮水般跪倒的人群,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與遼闊。
前世青樓碾落成塵的絕望,今生初入宮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卑微……
那些陰謀算計,那些污蔑構(gòu)陷……
在這一刻,仿佛都化為了遙遠(yuǎn)的背景。
她終于,站在了這后宮女子所能企及的權(quán)力之巔,以最光明正大的方式掌握了這頂峰的權(quán)利。
盛大的典禮持續(xù)了整整一日。
當(dāng)晚,重新修繕布置一新的禮和宮,成為了皇城的中心。
這里不再是昔日劉皇后居住的坤寧宮那般壓抑沉悶,而是處處透著喜慶與欣悅。
殿內(nèi)紅燭高燒,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緋色。
嶄新的龍鳳呈祥地毯鋪滿地面,帳幔皆是喜慶的大紅錦緞,上面用金線繡著百子千孫圖。
空氣中彌漫著清雅甜暖的合歡香,與殿外凜冽的寒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從此,禮和宮代替了坤寧宮,成為后六宮的中心。
這不再是帝王臨幸妃嬪的宮殿,而是帝后大婚的洞房。
昭衡帝先行一步來到了禮和宮。
他已換下繁重的朝服,只著一身暗紅色的龍紋常服,少了幾分朝堂上的威嚴(yán),多了幾分尋常夫君的溫和。
水仙則在宮人的服侍下,緩緩踏入。
她已卸下了那頂沉重?zé)o比的九龍九鳳冠和繁復(fù)的祎衣,換上了一身同樣正紅色,卻更為輕便柔軟的軟緞寢衣,寢衣上以金絲銀線繡著精致的纏枝并蒂蓮紋,寓意夫妻恩愛,永結(jié)同心。
墨色的長發(fā)如瀑布般披散下來,用簡單的赤金鳳尾簪挽起。
濃烈的金色愈發(fā)襯得她肌膚勝雪,精致好看的眉眼褪去白日里的端莊威儀,更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嬌媚。
昭衡帝揮了揮手,所有侍立的宮人皆屏息凝神,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并輕輕掩上了殿門。
偌大的殿內(nèi),只剩下帝后二人,紅燭噼啪作響,氣氛靜謐而曖昧。
昭衡帝走到水仙面前,目光落在她依舊戴著些許精致釵環(huán)的發(fā)間。
他伸出手,動作極其輕柔,開始為她卸下那些首飾。
“這些東西,太重了?!?/p>
昭衡帝低聲說,指尖偶爾擦過她細(xì)膩的頸側(cè)肌膚,帶來一陣微癢的戰(zhàn)栗。
水仙安靜地站著,任由他動作。
看著他專注而認(rèn)真的神情,看著他眼中那前所未有的坦誠,水仙心中微微一動。
當(dāng)最后一支發(fā)簪被取下,如云青絲徹底披散下來時,昭衡帝看著她燈下染著胭脂,清艷絕倫的容顏,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
男人的聲音不自覺地帶著沙啞:“仙兒,從前……是朕召你侍寢?!?/p>
“今夜,是朕與你,洞房花燭。”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清晰地撇開了帝王的身份,僅僅以夫君的姿態(tài),向她靠近。
水仙迎著他帶著期盼的目光,不知為何,其中還有一抹緊張神色。
她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極淡,卻風(fēng)情萬種的弧度。
那笑容里,不再是往日或溫婉、或柔順、或委屈的偽裝,而是歷經(jīng)千帆后,掌控全局的自信。
她沒有如往常般羞澀垂首,也沒有被動等待。
反而,她抬起手,纖細(xì)白皙的指尖,輕輕撫上了昭衡帝常服的衣襟,落在了那精致的玉帶扣上。
水仙的指尖靈活而輕柔,卻很是精準(zhǔn)無誤的,緩緩解開了他的玉帶扣。
金鑲玉的腰帶應(yīng)聲而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殿內(nèi)格外清晰。
她一邊動作,一邊抬起眼眸,如同春水瀲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媚意,靠近他。
溫?zé)岬膸е逄饸庀⒌穆曇?,如同羽毛般輕輕搔刮在他的耳畔。
“皇上,”她頓了頓,改口,聲音愈發(fā)柔媚入骨,“不,夫君……從前皆是您主導(dǎo),今夜,既是你我洞房花燭……讓臣妾……主導(dǎo),可好?”
昭衡帝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瞬間從耳根竄遍全身,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驟然松開,狂跳不止。
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帶著誘人紅暈的臉頰,看著她眼中帶著侵略性的媚色,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幾乎土崩瓦解。
他喉結(jié)滾動,猛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那鋪著大紅鴛鴦錦被的龍鳳喜床。
紅綃帳幔被急急扯落,遮住一室春光。
錦被翻涌,呼吸交織。
這一次,不再是帝王單方面的恩寵與索取,而是他與她的徹底交融。
水仙不再掩飾自己的感受,她的回應(yīng)熱烈而大膽,如同最妖嬈的藤蔓,緊緊纏繞。
昭衡帝更是心情激蕩,在水仙略帶喘息而驚訝的神色里,他俯身下去,將彼此一同推向情潮的巔峰。
在極致的情動與歡愉中,昭衡帝忘情地?fù)肀е?,在她耳邊一遍遍低喚著她的名字,訴說著愛語與承諾。
紅燭淚盡,東方既白。禮和宮內(nèi)的熱度卻久久未散。帝后新婚,旖旎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