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在燕王軍中,就是一個禁忌。
而這塊令牌,他們都認(rèn)得。
暗衛(wèi)司主,江澈的身份令牌!
營門口的騷動,很快引來了更多的注意。
一名像是軍官模樣的人快步跑來,嘴里還罵罵咧咧。
“吵什么吵!成何體統(tǒng)!”
可當(dāng)他看到跪在地上的手下,和那人手中捧著的黑色鐵牌時,罵聲戛然而止。
他的臉“唰”一下就白了,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
他比普通士兵更清楚這塊令牌意味著什么。
“卑……卑職驍騎營哨官,拜見司主!”
那軍官連滾帶爬地跪下,頭死死地磕在地上,不敢抬起分毫。
江澈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目光越過他們,投向了營地深處。
那里,喊殺聲、操練聲震天。
“朱小山,在哪兒?”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
那名哨官卻像是聽到了閻王的催命符,魂都快嚇飛了。
“在……在校場!朱千夫長正在監(jiān)督操練!卑職這就帶您過去!”
“不必?!?p>江澈打斷了他。
“讓他滾過來見我?!?p>那名驍騎營哨官屁滾尿流,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暗衛(wèi)司主親臨,點名要見千夫長。
這不是什么好事!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肺部火辣辣地疼,幾乎要炸開。
可他不敢停。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道平靜卻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就釘在他的后心上。
校場之上,塵土飛揚,喊殺震天。
數(shù)千名精銳士兵正在赤膊操練,揮舞著沉重的兵刃,汗水在古銅色的肌膚上閃閃發(fā)光。
高臺之上,一個身材魁梧、面容桀驁的漢子。
正手持一條牛皮長鞭,意氣風(fēng)發(fā)。
他就是驍騎營千夫長,朱小山。
“廢物!都他媽給老子把勁使出來!”
“沒吃飯嗎!動作再慢,晚上就別吃了!”
“啪!”
長鞭甩出一個清脆的響鞭,抽在空氣里。
臺下的士兵們噤若寒蟬。
朱小山很享受這種感覺,他雖然沒有跟著燕王一同出征。
可因為自己的身份,在這北平城,除了寥寥數(shù)人,誰敢不給他面子?
就在這時,那個屁滾尿流的哨官沖破了隊列,狼狽地?fù)涞礁吲_下。
“千夫長……不好了……”
朱小山眉頭一皺,怒火上涌。
“慌什么!死了爹還是死了娘!擾亂軍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哨官面如死灰,指著營門方向,嘴唇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暗……暗衛(wèi)司……”
朱小山臉上的怒意一僵。
“暗衛(wèi)司?他們的人來干什么?”
哨官終于喘勻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哭喊出來。
“是……是司主!暗衛(wèi)司主江澈!就在營門口!點名……要您滾過去見他!”
轟!
這幾個字像是一道道天雷,狠狠劈在朱小山的腦子里。
他臉上的桀驁與威風(fēng)。
“啪嗒?!?p>手中的牛皮長鞭滑落在地,周圍的士兵們都看傻了。
他們從未見過,他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千夫長,會露出這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朱小山已經(jīng)顧不上任何形象。
他從高臺上一躍而下,踉蹌幾步,就不管不顧地朝著營門方向狂奔而去。
他推開擋路的士兵,跑丟了一只靴子也毫不在意。
那副模樣,比見了追魂的惡鬼還要狼狽。
營門口。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江澈負(fù)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他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可他周圍三丈之內(nèi)。
跪了一地的士兵,還有越來越多聞訊趕來,卻只敢遠(yuǎn)遠(yuǎn)圍觀的軍士,沒人敢靠近一步。
風(fēng)聲,心跳聲,還有遠(yuǎn)處校場的操練聲。
一個狼狽的身影從營地深處沖了出來。
正是朱小山。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青衣身影,看到了那張平靜到冷酷的臉。
也看到了周圍跪倒一片的屬下,和那些從敬畏轉(zhuǎn)為驚疑的目光。
朱小山的腿,徹底軟了。
他沖刺的勢頭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堵無形的墻撞上,重重跪倒在江澈面前。
堅硬的石子地,磕得他膝蓋生疼。
“卑職!驍騎營千夫長朱小山,不知司主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罪該萬死!”
“卑職罪該萬死!請司主恕罪!”
江澈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他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腳下這個磕頭如搗蒜的千夫長。
那些士兵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滿臉都是好奇與驚懼。
他們想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天大的事,能讓他們的主官,如此卑躬屈膝。
江澈的聲音,在這一片死寂中,清晰地響了起來。
“朱小山,你手下是不是有一個人叫王斌山?”
朱小山的心臟猛地一抽,磕頭的動作停住了,冷汗瞬間濕透了背脊。
“是的,是的大人!”
“可你知不知道,他的哥哥仗著他是驍騎營的百夫長之名,于北平城內(nèi),強占民田,欺男霸女?!?p>江澈的聲音頓了頓,給了所有人消化的時間。
“而他所依仗者,不過是你朱小山的名頭,以及驍騎營的威風(fēng)?!?p>一番話,如同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
在所有圍觀士兵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原來是這樣!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刺向跪在地上的朱小山。
朱小山感受到了那些火辣辣的目光。
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羞憤欲死。
他想辯解,想說自己不知情,想把一切都推到王奎身上。
“司主!此事……此事……”
他張開嘴,喉嚨里卻像是被塞了一團(tuán)棉花,干澀沙啞。
江澈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jī)會。
“把王斌山,帶過來?!?p>兩名親兵領(lǐng)命,不敢有絲毫耽擱,幾乎是小跑著沖向百夫長的營房。
不多時,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漢子被帶了過來。
他正是百夫長王斌山。
王斌山被從牌局上叫走,心里本就不爽,一路走來還罵罵咧咧。
“哪個不長眼的,敢叫老子?不知道老子正忙著嗎?”
他撥開擋路的士兵,大搖大擺地走向營門。
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與王奎在村里簡直如出一轍。
可當(dāng)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腳步猛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