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伊來回錦城與江城很多次。
一次都沒遇到過霍時序。
說她刻意躲開也好,說是運氣也罷。
錦城的相見。
她心有點慌。
“媽咪。”小家伙跑出來,撲進宋南伊的懷里,“你去哪兒了,寶寶等久久?!?p>她忘了。
這三年,她還做了一件大事。
生了個孩子。
跟前世一樣。
那晚激烈的情事后,她吃了事后藥,還連續(xù)吃了三天。
但依然懷上了。
醫(yī)生跟她講,吃了那么多藥,生下來的寶寶,極有可能不健康。
勸她打掉。
但她還是倔強的生了。
像是要彌補兩世的遺憾一般的決絕。
很幸運,這小崽不僅健康,還特別聰明,長得還漂亮,簡直跟霍時序一模一樣。
是個小話嘮。
有他的這兩年多時間,她過得很幸福。
“見到萬同齊了嗎?”年輕的男人,跟在小家伙的后面走了過來。
他叫岳川。
是旅游途中認(rèn)識的。
前年,她去高原旅行。
旅途中遇到了高原反應(yīng)病危的岳川,都要拍遺照了。
她愣是開著車,一天一夜,將他送去了醫(yī)院。
命撿回來了。
人也被粘上了。
幸運的,她跟岳川還算聊得來。
他懂她。
跟他相處很輕松。
她視他為知己。
“沒有?!彼文弦翆殞毐нM懷里,“你們吃了嗎?我還沒吃呢,現(xiàn)在餓的厲害?!?p>“想吃什么?陽春面還是……?”
宋南伊沖他笑笑,“臥兩個雞蛋,謝謝?!?p>……
萬同齊集文人所有的缺點于一身。
貪財,好色。
霍時序出的價格不低。
合同簽的很順利。
他想邀請霍時序留下來用餐。
順便招待一番。
霍時序拒絕了。
他找了家酒店住下了。
很巧的是。
酒店旁邊的二層小院子,就是宋南伊租住的地方。
傍晚。
院子里亮了起燈。
有男人和小娃在院子里進進出出。
霍時序并沒有看到宋南伊,也沒往她身上想。
只覺得畫面挺溫馨的。
如果前世,他們沒有從纜車墜落,沒有得生,宋南伊已經(jīng)生下了寶寶,他也會像院子的男人一樣,如此的幸福。
收回視線前,他不經(jīng)意地看到熟悉的身影。
宋南伊。
她出現(xiàn)在畫面中時,霍時序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來,他所謂的溫馨,是她和別的男人營造出來的。
心是冰涼的。
一直以來,他以為她會嫁給陸為謙,或是,任何一個江城的豪門公子。
因為她的優(yōu)秀,足以匹配任何一個站在云端的男人。
現(xiàn)在他明白了。
只要不是他,她嫁給誰都可以。
就像院子里那位,看起來也沒有錢,也沒有他好看,像個讀書人,但就是那么其樂融融。
是啊。
孩子都生了。
可不就是幸福溫馨的寫照嗎?
此時的他,像個小丑。
自古癡情女子,負(fù)心漢,怎么到他這兒,就變了呢?
抽了顆煙,遞到唇上。
江淮適時的遞火機過來,“霍總,您在看什么呢?這么入神,都看了快一個小時了?!?p>霍時序吸了兩口煙。
緩緩?fù)鲁鲆豢诔翋炗崎L的煙霧。
“看一家三口?!?p>江淮伸長脖子,往樓下看了一眼。
咦。
那個女主人,好像宋南伊啊。
“霍總,這女的怎么那么像太太?”
“不是像,就是她。”
“啊,她……”江淮震驚,“……您說的一家三口,就是指太太???難道說,太太她另組……家庭了?”
三年沒見。
見面,霍時序家破,宋南伊幸福美滿。
世界只刻薄了一個男人。
霍時序的心亂了。
一連幾天,他成了跟蹤狂,天天在宋南伊的家外面徘徊。
岳川抱著寶寶回來,問宋南伊,“外面那男的,是來找你的吧?”
宋南伊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
她跟霍時序沒話說。
以為他呆幾天,沒意思就回江城了。
但是寶寶長得太像他了,被霍時序見過一面后,他出現(xiàn)更為頻繁。
罷了。
有些感情,還是得當(dāng)面做個了斷。
宋南伊走到門口。
他沒有躲,雙眼迷茫無神,睫毛和發(fā)梢都沾著清晨的露珠。
黑色的西裝下,是他矜貴挺拔的身姿。
不知道從哪傳來的水滴聲。
滴到瓦片上,像是眼淚墜落。
他沒說話。
只是怔忡地望著她的眼睛,淺淺彎起唇角,像是跟她打招呼。
她靜靜地與他對視著。
許久……
“要不要,進來……坐坐?”她說。
他唇角難看地擠了抹弧度,“可,可以嗎?”
她點頭。
將門打開。
院不大,比起他從樓上看到的,還要周正一些。
院子里有很多小孩子的玩具。
他忍不住紅了眼眶。
“是我的對嗎?”他像是要確定什么,“那小子是我的孩子,對嗎?”
宋南伊覺得問這個沒有意義。
他們之間,不會因為一個孩子,就重蹈覆轍。
“是?!彼龥]有鬼扯一些理由,“霍時序,他確實是你的兒子。”
他笑了,卻掉下了眼淚。
兩世了。
宋南伊終于生下了寶寶。
是在離開他之后。
離開他,她的霉運沒有了。
“對不起,南伊?!彼ё×怂?,聲音沙啞,肩膀顫抖,“三年了,你有沒有原諒我一點點?”
“這三年我過得很快樂,沒有去想過去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你的出現(xiàn),我或許永遠(yuǎn)都不會記起,那些幾世的痛苦不堪?!?p>他是痛苦的根源。
他知道。
但是三年了。
他也想為自己做點事情了。
“回到我身邊吧,南伊,我不在意你跟過別的男人,回來吧,我仍然深愛著你?!边@一次,說什么,他不會放開她的手。
“南伊,這三年,我在夢里跟你道過無數(shù)次的歉,我……”
宋南伊輕輕地推開他。
后退一步,“霍時序,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p>“結(jié),結(jié)婚了?”他不信,非要從她微垂的眸子,找到一些別的信息,“我們還沒有離婚,你是怎么結(jié)婚的?”
“霍時序,我們分開三年了,什么樣的婚也離了,你可以來看寶寶,但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她平心靜氣。
回頭沖屋里,“岳川,你出來一下。”
岳川從屋里走出來。
他很年輕,身材高大,白色的襯衣,露出半截結(jié)實的小臂。
黑色的西褲,將兩條腿拉得很長。
“怎么了?”他看了霍時序一眼。
宋南伊握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霍時序,這是我的丈夫,他叫岳川?!?p>她撫著自己的小腹。
很幸福地望了岳川一眼。
而后看向霍時序,“我懷二胎了,我挺期待我和岳川的寶寶出生?!?p>霍時序笑了。
臉色蒼白。
三年,她送給他的驚喜太大了。
她怎么可以這么對他。
他搖著頭。
想哭又想笑。
她拋棄了他,徹底的,沒有余地的,從她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計劃了。
而他傻呼呼的,還以為她需要時間來撫平,前世的傷痛。
他真傻啊。
傻傻地以為,他和她還可以重新走在一起。
他擦了擦眼角的濕潤。
強行擠了抹笑。
虛軟的步子,后退,再后退,最終失去平衡,踉蹌著摔了出去。
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