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裴敬之的葬禮,簡單低調(diào)。
蘇枝沒有出席。
幾個子女辦完喪事后,各自離去。
回程的路上。
安糖糖看了眼裴嘯,他好像不怎么悲慟,甚至眼淚都沒有掉過。
“我其實,挺想知道,你為什么會把裴氏的總裁,讓給東靖川,是因為當(dāng)年,我……”
安糖糖當(dāng)年給裴嘯下藥,導(dǎo)致項目落到程節(jié)手中的事情。
她一直自責(zé)。
如果真的因為這事,讓他丟失了繼承裴氏的機會。
她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裴嘯不否認(rèn),當(dāng)年安糖糖對他做的事情,是有一部分的原因。
但根本原因。
還是當(dāng)時自己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在裴氏繼續(xù)呆下去。
“東靖川比我在裴氏的時間長,我爸也很信任他,當(dāng)年事情,確實讓我在董事會上,失去了一部分的主動權(quán)?!?/p>
安糖糖難過了。
這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老公,真的對不起,當(dāng)時我真的太自私了,為了自己,竟然這樣傷害了你,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錢給你,真的,我愿意賠償你,哪怕是只有一點?!?/p>
裴嘯笑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雖然失去了一部分的主動性,但是如果我堅持留在裴氏,那些元老還是會支持我的,我照樣可以在裴氏做下去,也會拿到裴氏的繼承權(quán),但我不愿意……”
他不喜歡裴氏的環(huán)境。
他更喜歡挑戰(zhàn)自己。
“……是我自己主動放棄的,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也沒覺得有什么遺憾,現(xiàn)在東靖川將裴氏經(jīng)營得很好,而且,我有股權(quán),每年分紅,不知道多省心?!?/p>
安糖糖是不信的。
每一個豪門繼承人,與生俱來的就是家族的傳承。
裴嘯是嫡子長孫。
他怎么會沒有遺憾呢。
“真的嗎?”
“怎么?覺得我離開了裴氏,就養(yǎng)不起你了?”他微微勾唇。
安糖糖搖頭,“你就是一分錢不賺,我也不會后悔嫁給你的,裴嘯哥哥,我愛你,是愛你這個人,不是你有多少錢,生理吸引,你能明白嗎?”
他輕輕笑了笑,“你是個傻子。”
“才不是呢,你知道江城有多少想嫁給你的女人嗎?”
比如說安喬喬。
最近,安糖糖沒怎么關(guān)注她。
聽說,她和慕林杉進展不錯。
是時候,捅破這個泡沫了。
“對了,老公,等你有空的時候,咱們回趟安家?!?/p>
“好?!?/p>
……
幾天后。
那個裴敬之包養(yǎng)的小網(wǎng)紅,找裴嘯見了一面。
她很會審時度勢。
東靖川雖然在裴氏是總裁,但他的股份沒有裴嘯和裴吟多。
再加上裴敬之突然離世。
他名下未分配的股權(quán),直接到了裴嘯,裴吟和蘇枝的手上。
東靖川給不了她什么。
能讓她日后生活無憂的,只有裴嘯。
“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肚子里懷的,確實是你爸的骨肉?!毙【W(wǎng)紅,撫著凸起小腹,眉眼間有一抹惆悵,“你爸的去世,太突然了,我都沒有做好準(zhǔn)備。”
“霏霏小姐還挺謙虛的,你給他吃那種藥的時候,就沒有想到,他會血管破裂,心臟驟停?”
裴嘯眸色微涼。
雖然沒有動怒,一字一句卻透著徹骨的寒。
小網(wǎng)紅臉頰燒得滾燙。
這種事,說起來確實不好聽。
但不是她主動讓他服藥的。
是裴敬之不服老,造成的,“是你爸他……,不管怎么說,我沒有勸阻,也有責(zé)任在?!?/p>
“所以呢?”
裴嘯希望這個女人,有話直說。
他不想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指節(jié)在紅木桌面上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
“霏霏小姐,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那我就直說了?!?/p>
坐在對面的年輕女人深吸一口氣,指尖在微隆的小腹上無意識地劃著圈。
她雖是個在社交平臺上有些名氣的小網(wǎng)紅。
但在裴嘯這種氣場強大的男人面前,卻無法從容。
這個男人,或許是她和孩子未來唯一的指望。
“我想為肚子里的孩子,爭取一份保障,”她鼓起勇氣,聲音緊繃,“你能不能看在……我曾經(jīng)也將你爸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份上……”
這話,她自己都有些心虛。
這幾年里,有幾分真情,幾分算計,別人不清楚,她自己知道。
裴嘯身體微微后仰,眼神淡漠地掃過她的腹部。
“等你的孩子生下來,驗明正身再說吧?!彼Z調(diào)平穩(wěn)。
裴嘯是不怎么相信,這個憑借年輕貌美攀附他父親的女人,會甘愿被一個孩子牽絆一生。
所謂的母愛,在她這里,大概率是換取利益的籌碼。
“保障是給裴家血脈的,不是給你的。見到孩子,我們再談。”
小網(wǎng)紅的指尖慢慢摳緊。
裴家人,真的一個頂一個的冷血,一個比一個難纏。
她心里忿恨,臉上的肌肉,不可控的微微抽搐。
“那我跟你爸生活這么多年,難道,我就一分也得不到嗎?”她抬高了聲音,試圖用氣勢掩蓋心虛,“這么多年,他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你們裴家人,誰關(guān)心過他,誰照顧過他,這些,你們怎么可以都一一抹滅呢。”
她想將自己的要求,合理化。
但這主動權(quán),并不在她手里。
裴嘯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你跟他生活,他管你吃管你喝,管你揮金如土,還額外送了套房。霏霏小姐,你得到的,已經(jīng)遠超你應(yīng)得的了?!?/p>
女人的臉色,瞬間慘白。
那套房子確實是裴敬之買的,但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活著,她還能理所當(dāng)然地,住在里面,他一死,從法律上講,那房子就跟她這個沒有名分的外人毫無關(guān)系了。
所謂的贈與,不過是竹籃打水。
“那房子是給我的嗎?”她聲音發(fā)顫,帶著哭腔,“他活著我有居住權(quán),他死了,那還不是你們裴家的!將來,我跟寶寶連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小網(wǎng)紅哭了。
楚楚可憐的。
但,裴嘯沒有惻隱之心。
他看著她的眼淚,如同看一場拙劣的話劇。
“那只能怪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怪不得別人?!?/p>
他的話語簡潔無情。
小網(wǎng)紅擦干眼淚,眼底的脆弱,被絕望狠厲取代。
“你們裴家非得把我們母子趕盡殺絕,是不是?非要我們走投無路,你們才滿意?”
裴嘯抬眸,注視著女人。
眼尾露出一抹近乎殘忍的淡然笑,“沒人要對你趕盡殺絕。生下孩子,或者拿掉他。留下,或者離開。未來的路怎么走,主動權(quán),一直掌握在你自己手中?!?/p>
他的話,將她所有的希望和僥幸,都敲碎。
小網(wǎng)紅自知,渺小的自己,在強大的豪門繼承人面前,就像是一只螻蟻。
絕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