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伊隱約感覺,床前站著個人。
她眼皮很重。
緩慢地掀起一條縫,望過去。
手持針管的‘護(hù)士’,不知道要往她打的點(diǎn)滴里注射什么。
她困難地動唇,“你……在做什么?”
針管猛地抖動了一下。
從手中脫落,掉到了地面上。
口罩遮面后的眼睛,明顯有一些慌亂。
她從地上重新將針管拾起,佯裝鎮(zhèn)定地說,“消炎的藥?!?/p>
宋南伊眉心微蹙了一下。
這個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你不是今天的護(hù)士?!?/p>
“你是誰?你的聲音怎么這么像……??尚?,你是不是??尚溃俊?/p>
宋南伊掙扎著坐起來。
盡管她戴著口罩,但身形,聲音,以及露在外面的眼睛都很像。
她要干什么?
女人沒有回答她,而是獰笑著,就要將針管里的藥,注射進(jìn)點(diǎn)滴瓶中。
宋南伊馬上意識到了危險(xiǎn),迅速地將手背的針頭,扯了下來。
女人一看,計(jì)劃要失敗。
索性就要將針直接打在宋南伊的身上。
宋南伊現(xiàn)在身體虛弱。
自然不是眼前兇手的對手。
只能支著胳膊,死死地?fù)踔?,順手扯掉了臉上的口罩?/p>
“還真是你??尚?,你好大的膽子,你得不到霍時序,就要把我毀掉?你是不是瘋了?”
??尚赖芍杉t的眼睛。
狠狠咬著牙,“宋南伊,都是因?yàn)槟悖野直粴馑懒?,我的工作也丟了,我下跪的丑事人人都知道了,他們?nèi)⌒ξ?,議論我……”
常可欣委屈的唇角打顫。
她也是一個美好的女子啊。
她曾經(jīng)也是那么的善良,卻因?yàn)樵诮Y(jié)婚后不能生育,就被婆家拋棄了。
她獨(dú)自撫養(yǎng)著收養(yǎng)來的女兒。
她只想當(dāng)一個賢妻良母。
她只想過相夫教子的生活,她不介意霍時序有兒子的,她也完全可以做到視如己初。
可他……偏偏不要她了。
她哪里錯了?
到底是哪里錯了?
“……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是你害了我宋南伊,如果你不出現(xiàn),我現(xiàn)已經(jīng)是霍時序的新娘了,我不求他愛我,我只想要一個家,你知道我多想擁有一個家嗎?”
她搖著頭,眼眶紅得厲害,“不,你不知道,因?yàn)槟愀揪筒蝗睈?,你不知道一個缺愛的女人,一個曾經(jīng)被拋棄過的女人,心里有多渴望,多渴望一份穩(wěn)定?!?/p>
她深深的呼吸。
廢什么話呢。
這世界上,就不存在感同身受這件事情。
宋南伊根本不懂她。
??尚朗乃?,要將針扎進(jìn)宋南伊的胳膊。
宋南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與她周旋。
“你冷靜一點(diǎn),你殺了我,你還能活嗎?你想想你的女兒,你難道想讓她孤苦伶仃的……再回到福利院去嗎?”
“這不需要你來操心?!背?尚滥樤絹碓脚で?,“你害死了我爸,搶了我的男人,害我丟盡了臉面,無論如何,我也咽不下這口氣,咽不下……”
針尖慢慢地在靠近宋南伊的身體。
她不敢亂動,又使不上力氣。
對于一個瘋魔了的人來說,反抗是徒勞的。
可她不能眼睜睜地讓??尚琅?。
“救命啊,快來人啊……”
“快來人救命啊,有人要?dú)⑽摇?/p>
“救命,救命……”
門,砰的一下,從外面打開。
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常可欣的手腕,緊接著,她的身體就被一股力道甩了出去。
人重重的摔到墻上,再跌到地面上。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沒事吧?!被魰r序緊張的檢查著宋南伊的身體,“她傷到你沒?”
宋南伊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
霍時序轉(zhuǎn)身將針管交給江淮,“拿去化驗(yàn),先把這個瘋女人帶走,等我來處置。”
“好的,霍總。”
這一番的折騰。
宋南伊又燒了起來。
霍時序很心疼。
兒子的病,已經(jīng)快將她壓垮,??尚烙謥磉@一出。
她怎么能不病呢。
是他不好。
打上退燒藥后,他將她摟在懷里,輕輕的,柔柔的哄她入睡。
一千句,一萬句的道歉,在此時,也無濟(jì)于事。
他深深的自責(zé)。
趁著她睡著的時候。
霍時序讓人將她和小核桃轉(zhuǎn)到了同一個病房。
有南微守著。
他放心。
……
最近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
小核桃生病這事的調(diào)查,剛剛開始,常可欣的報(bào)復(fù)又來了。
還有那個常年躲在暗處的顧南風(fēng)。
霍時序坐在車?yán)铩?/p>
捏著發(fā)疼的太陽穴,心神難安。
霍時序前腳離開。
陸為謙就拎著禮品,來了醫(yī)院。
他是來看望小核桃的。
沒想到,宋南伊也在生病。
“你還好吧?怎么把自己累倒了呢?有處理不了的事情,可以讓我們這些朋友幫忙,沒必要非要自己撐著?!?/p>
陸為謙的眼底,是有一些心疼在的。
宋南伊虛弱地笑了笑。
“一點(diǎn)意外,我還好?!?/p>
“上次你讓裴吟給我送的珠寶,我收到了,姐姐很喜歡,說是想當(dāng)面感謝你來著?!?/p>
宋南伊輕然一笑,“姐姐客氣了。”
陸為謙剛要再說點(diǎn)什么。
病房的門被推開。
旋即就是一道緊張的聲音,“南伊,我聽說你病了,怎么回事???你要不要……”
一抬眼。
看到陸為謙。
裴吟聲音戛然。
“陸律師也在呢?”
陸為謙不知為何,稍顯尷尬,“我過來是看小核桃的?!?/p>
裴吟白眼翻翻。
她看著虛弱的宋南伊,不由的想到了那些在網(wǎng)上流傳的視頻。
“那個??尚揽烧娌?,她給你下跪到視頻,被傳到了網(wǎng)上,搞在那些不知內(nèi)情的人,天天在網(wǎng)上罵你,氣的我,三天都沒吃飯了?!?/p>
宋南伊笑了。
裴吟就是這樣嫉惡如仇的。
“沒事的?!?/p>
“南伊,如果你需要法律方面的幫助,我可以幫你?!标憺橹t主動說。
宋南伊搖頭。
這事是因?yàn)榛魰r序引起的,他應(yīng)該會處理的很好。
其他人,就不必?fù)胶汀?/p>
免得惹一身的騷。
到底是病了,宋南伊沒多少精力,聊了沒幾句話,她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裴吟和陸為謙不便過多打擾,一起離開。
站在醫(yī)院門口。
裴吟看了陸為謙一眼,“聽說我們兩家的事情了嗎?”
“嗯?!彼摹?/p>
“其實(shí)準(zhǔn)確的說,是我們?nèi)遥懠?,裴家,和江家?!彼甙恋靥鹣掳停肼犅犼憺橹t的想法,“你會選擇江家,還是我們裴家?”
陸為謙眼眸幽邃的,望向了面前的車水馬龍。
裴吟說的那句是對的。
對于婚姻,他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他只有交換和被交換。
娶不到自己要娶的。
無論是江家,還是裴家,對他來說,沒什么區(qū)別。
在給不了幸福的前提下,他愿意聽天由命。
他扭過臉來,看向裴吟,“我想你們裴家,應(yīng)該也不止陸家一個選擇,你會選擇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