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窈一直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馬車往宋府方向行駛的時候,她幾次掀開車簾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看到后方掛著長公主府徽記的馬車,崔玉窈才肯定自己絕不是多疑。
能跟著她的人,除了那個錯嫁進去長公主府的三妹崔玉珍,她想不出還能是誰。
崔玉珍跟著她作何?
肯定沒安好心。
“張伯......”
崔玉珍剛要提醒張伯加快速度回府,卻聽“咔嚓”一聲,緊接著馬車不正常的晃蕩了起來。
“小姐小心!”小蘿驚呼一聲,緊忙去護著崔玉窈。
好在張伯趕了二十幾年的車,剛剛車速也不快,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便穩(wěn)住了情況,崔玉窈和小蘿二人都沒有被磕到碰到,但受了驚嚇是免不了的。
此刻馬車成不正常的傾斜狀。
二人窩在馬車內(nèi),臉色發(fā)白,手腳都不由的哆嗦起來,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馬車會再次塌陷。
“四少夫人,咱們馬車的車軸斷裂,斷口切面整齊,像是被人動了手腳,暫時行駛不了了?!?/p>
張伯鉆到車底查看了一番,神情凝重地鉆出來跟崔玉窈匯報。
說著,張伯又自責(zé)起來:“都怪老奴,我就不該中途離開......”
“罷了,現(xiàn)在不是自責(zé)的時候,張伯你看看修車需要多久?若是太久就回府換輛馬車來接我們?!?/p>
崔玉窈很快冷靜下來,吩咐道。
她已經(jīng)猜到是誰動的手腳了。
“那行,四少夫人您和小蘿姑娘先從馬車上下來,老奴這就回府找人來接您二位?!睌嗔烟珖?yán)重,張伯也沒信心能在短時間內(nèi)修好,便道。
“嗯,你去吧。”
崔玉窈說著,在小蘿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從馬車上下來。
“這里來來往往路人不少,不用擔(dān)心我們,你快去快回?!?/p>
“是?!?/p>
張伯應(yīng)了聲,小跑離開。
此時跟在后面的馬車內(nèi),崔玉珍獰笑出聲。
“崔玉窈,你就等著出丑吧!明日京城就會傳遍你的丑態(tài)!”
在馬車上看戲,崔玉珍覺得太不過癮,想了想,又領(lǐng)著紅綃下馬車朝著崔玉窈這邊走來。
“哎喲,我當(dāng)是哪位呢,這不是我的好二姐嗎?怎么?馬車壞了?”
崔玉珍一步三搖地走近崔玉窈,但一想到一會藥效上來,崔玉窈就要大便失禁,怕被熏到,又退后了兩步。
見崔玉窈瞪向自己,崔玉珍又怪笑聲:“二姐這是什么眼神啊?難道是怪妹妹沒主動說讓你搭車?”
“二姐,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這等身份的人,怎么配坐長公主府的馬車呢......”
崔玉窈沒理會崔玉珍的陰陽怪氣,她眸中閃過幽光,死死盯著崔玉珍一張做戲到讓人犯嘔的臉,一字一頓問出聲。
“馬車是你動的手腳?”
崔玉珍一怔,崔玉窈這個賤人猜出來了?
她習(xí)慣性地慌了一瞬,但很快她又不怕了。
以前崔玉窈身后有燕府護著,但現(xiàn)在她身后也有長公主府,她可不是過去那個崔府三小姐了。
“是又怎么樣?我就是見不得你好!偏要找你晦氣!你又能奈我何?”
崔玉珍一邊叫囂著,一邊期盼著巴豆的藥效上來,崔玉窈在大庭廣眾下出丑。
四周來往路人眾多,等崔玉窈這個賤人出丑時候,只要她喊一嗓子,老百姓就會都聚集過來,到時候,她要好好看看崔玉窈怎么丟人現(xiàn)眼。
誰讓崔玉窈這賤人當(dāng)初寧可毀容也不嫁進去長公主府呢!
不然,她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她心悅七皇子,心悅很久了,本該明日她會在淑妃宮宴上大出風(fēng)頭,吸引七皇子和淑妃的注意,很大希望能成為七皇子的女人。
可明日,她只能以謝知舟夫人的身份出席,再也沒資格靠近七皇子了。
這一切都是被崔玉窈和崔玉雙兩個賤人害的。
尤其是今日見到崔玉窈的臉,幾乎看不太出來什么傷疤痕跡了,崔玉珍一顆心更是要記恨到發(fā)狂!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等她收拾完崔玉窈,再去收拾崔玉雙!
一個也跑不掉!
想著,崔玉珍臉上又露出獰笑。
只是沒想到。
崔玉窈那賤人面不改色,竟是半點藥效發(fā)作的跡象都沒有。
反倒是她,突然的一陣腹部絞痛,她弄不明白,明明藥是下在了崔玉窈的糕點中,怎么有反應(yīng)的會是她。
可不及她細(xì)想,緊接著她控制不住放了個臭屁。
緊接著,她感覺小腹往下墜去,那處似要有東西沖出來。
她!
想拉!
“紅綃,紅綃,怎么回事?”崔玉珍驚慌,感覺不妙,夾緊腿往馬車?yán)餂_。
紅綃不明所以,愣在原地。
“想走?”
小蘿剛剛聽到崔玉珍承認(rèn)馬車是她動的手腳,又一見崔玉珍要跑,當(dāng)即沖過去攔住人:“沒門!”
“讓開!快讓開!”去路被攔住,崔玉珍夾著腿差點跳起來。
她,她真的要憋不住了!
這個死丫頭,竟敢攔路!
想著,她抬起手就要抽小蘿耳光。
然手臂剛抬起到一半......
突然,崔玉珍只覺得腹部一陣翻騰,然后就是一泄如注。
一發(fā)不可收拾!
熏人的臭氣霎時在四周彌漫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崔玉珍尖叫出聲:“紅綃!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何中藥的是我?不是崔玉窈那賤人?不然扒了你的皮!”
崔玉珍已經(jīng)失去理智。
紅綃也有些發(fā)懵,她是看著店小二把糕點送進崔玉窈的雅閣的,而且她還為了讓崔玉珍滿意,又考慮到隔壁是三個主子,下的藥量是超量的。
難道?
難道店小二陰她?
紅綃嚇得“撲通”跪在地上。
而崔玉窈和小蘿完全被這突變的狀況驚得愕然張大嘴。
“三,三小姐失禁了?小姐,奴婢什么也沒做!”
小蘿不可置信地瞥了眼順著崔玉珍的裙擺流下來的“黃湯”,捂著鼻子往后退去。
娘嘞!
要命?。?/p>
她被熏得要幾天都吃不進去飯了!
“嗯,不關(guān)你的事,是她自食惡果?!贝抻耨荷袂槔淠?。
她剛剛聽到了崔玉珍喊出的那句“為何中藥的不是崔玉窈”,雖然她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僅憑著剛剛崔玉珍的三言兩語,她多少能猜到,是崔玉珍想要給她下藥,結(jié)果被自己誤食了。
崔玉窈差點笑出聲來!
這一出好戲她雖然沒什么參與感,但真的......好想笑!
這時,因著剛剛崔玉珍失態(tài)的尖叫聲,引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
眾人一見崔玉珍竟然當(dāng)街把屎拉在了褲兜里,皆是哄然大笑。
這種事!
不用問為什么!
見了就很好笑。
“丟死個人了,這么大人了還當(dāng)街拉褲子!”
“哈哈.....這不是崔家三小姐嗎?聽說剛成婚,不會是小侯爺有什么特殊癖好,才折騰的崔家三小姐憋屎都憋不住了吧?”
“崔三小姐,就算是新婚燕爾,也勸你悠著些,別到時候把腸子整出來......”
人群中有那些個葷素不忌的,當(dāng)場就開起了崔玉窈的黃腔。
崔玉珍一張俏臉在一片議論聲中徹底黑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滾!”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尤其是瞧見崔玉窈那個賤人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一臉的似笑非笑,她就覺得心口跟扎進去了無數(shù)把刀子!
“崔玉窈,你等著!”
“好啊,我等著,等崔三小姐回去清洗干凈。你可要仔細(xì)著些洗,就算我不嫌棄你臭,怕是小侯爺也受不了?!?/p>
崔玉窈煞有介事地點頭。
崔玉珍氣得直翻白眼。
賤人!
崔玉窈在嘲笑她!
崔玉珍惱火,氣得差點瘋癲。
她想沖上去撕爛崔玉窈的嘴!
可肚子一陣陣絞痛,怕在一發(fā)不可收拾,她不得不灰溜溜夾著腿鉆進馬車內(nèi)。
“走,回府!”
崔玉珍在馬車內(nèi)瘋了般嘶吼。
車夫抓著韁繩就捏不了鼻子,被熏得腦仁疼。
紅綃躊躇著不敢上馬車,一臉?biāo)阑摇?/p>
這次回府,崔玉珍一定會打死她。
這時,張伯帶著人趕著新馬車來接崔玉窈,陸川從車內(nèi)跳下來:“夫人,我來接你了……”
他動作利落,下車深呼吸挺胸……
下一瞬臉色巨變。
沖到一旁干嘔起來。
“艸!誰他娘的這么沒公德心?拉著夜香出門!”
陸川沒看到長公主府馬車的徽記,只知道臭味是從那輛馬車飄出來的。
眾人憋笑。
車內(nèi)崔玉珍也被自己身上的臭氣熏暈過去了。
馬夫丟不起這個臉,一鞭子狠狠抽在馬屁股上,落荒而逃。
當(dāng)日,崔玉珍在大街上把屎拉身上的事,在京城傳來了。
崔忘年下了值,本來約好跟同僚去酒樓吃酒。
慶賀他官復(fù)原職。
結(jié)果,聽到大街小巷,酒樓伙計都在議論崔玉珍當(dāng)街出丑的事,只覺得面上無光,一口酒都沒吃上,還平白掏了一桌價格不菲的酒席錢,餓著肚子怒氣沖沖回了府。
心里惱火孫氏養(yǎng)出來的女兒一個個不爭氣。
進府的第一件事,崔忘年就是沖進了孫氏的院子,什么也沒說,把人揍了一頓。
當(dāng)然,考慮到明日宮宴,崔忘年打人也沒往臉上招呼。
平白挨了打,孫氏差點鬧瘋,在院內(nèi)摔摔打打,直到管家來勸,把崔玉珍丟人的事說出來,孫氏才熄了火。
而崔玉珍回到長公主府,更是沒落到好,謝知舟直接命人把崔玉珍連人帶馬車?yán)チ笋R廄,又命下人提了一桶桶的井水沖洗。
當(dāng)夜,崔玉珍就發(fā)起了高熱。
崔玉窈回到宋府,晚膳大家是在宋今瑤的清暉院一起用的。
飯后,她和小蘿你一言我一語,把崔玉珍想要算計她,結(jié)果自食惡果的事,當(dāng)成笑話講給大家聽。
惹得大家拍腿笑個不停。
笑夠了,宋今瑤突然正了神色。
“玉窈,明日淑妃宮宴,崔玉珍作為長公主府的兒媳,若無意外也會出席,她今日丟了大臉,怕是會把所有怨氣都算到你頭上,明日你一定要小心著些。”
“是,母親,兒媳定會小心?!?/p>
翌日。
風(fēng)和日麗,正是淑妃宮宴。
宋今瑤打扮一番,打算帶著一眾兒女進宮。
沒想到一開府門,就見鄭氏一臉愁容地等在門口,旁邊是一臉無奈的顧明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