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夏帝都。
哪怕這位王座早已死去,以它骨骸煉制的大殿依舊散發(fā)著磅礴大氣的氣勢。
殿內(nèi),齊衡交代完近期要事后,便急忙退出,把空間留給了兩位大人物。
武帝一邊批閱著文件,一邊問道:“前輩來我這,不是為了喝茶吧?”
江觀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道:“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么?!?/p>
龍夏境內(nèi)出現(xiàn)A1這種級別的強者,他不信這位手眼通天的存在不知道。
武帝放下筆,雙手交叉頂住下巴:“好吧好吧,讓我猜猜,你是你那孫女婿的事?”
江觀海聽到他那漫不經(jīng)心地語氣,蹙眉道:“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往前追溯是聯(lián)賽暗殺,那孩子差點被骸骨之刃殺死,再往前是楓葉武大的墜落事件?!?/p>
他的語氣已有不悅,語調(diào)中帶著問罪的意思。
武帝淡笑道:“墜落事件非我能控,聯(lián)賽之時我自有分寸,至于此次就更不用說了,我作為武帝不可能親自看著他,以你家孫女的說法,對方實力無限接近冠首,這個級別哪怕鐘修遠守著也白搭,故此官方這邊已經(jīng)盡力?!?/p>
“倒是你,自已孫女婿出事,不去找他,跑我這來做什么?”
江觀海低頭沉思片刻,緊皺的眉頭緩緩疏散,道:
“他被帶去了虛空,手里還拿著那把蘊含幽影之主生命密鑰的物件,那人肯定有大圖謀,我年事已高,又服用了副作用極強的藥物,自身實力大減,所以我希望你代我親自去一趟虛空?!?/p>
“原來如此,早說啊?!?/p>
武帝笑呵呵地站了起來。
然而在走過來的時候,他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老前輩,恕難從命,關(guān)于虛空的事,我暫時還不想管?!?/p>
江觀海雙手按在雙膝上,擠出三個字:“為什么?”
他想不明白,自已的面子難道就這么不值錢?
親自登門居然無法說服另一位冠首出手。
武帝緩緩道:“很簡單,因為這樣會令武道變窄?!?/p>
“冠首誕生于虛空生物的威脅,是藍星自我保護的機制,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世界上沒有虛空生物了會怎樣?”
江觀海脫口而出:“冠首將會絕跡?!?/p>
“沒錯?!?/p>
武帝面色變得陰沉,淡淡道:
“當(dāng)面對虛空生物的威脅時,藍星意志虛空我們冠首,可當(dāng)虛空生物消失后,它將親自抹殺人類花費兩千年構(gòu)建出來的進化之路?!?/p>
江觀海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他再次深入了解了這位號稱最不守規(guī)矩的冠首是如何不守規(guī)矩的。
職業(yè)者大多以獵殺虛空生物為已任,他卻希望借此達到更高的境界。
倒不能說有問題,畢竟他也修了這么多年,對劍道更高處同樣癡迷已久。
可若繼續(xù)放任不管,萬一事情超出預(yù)料又該如何?
見武帝如此決絕,江觀海自知說服不了他,邁著步子離開了大殿。
門外,執(zhí)法局局長齊衡靜靜等候,見人出來,鞠躬道:
“前輩若有什么需要,大可直接和我執(zhí)法局說?!?/p>
江觀海未作回答,長嘆一口氣,失望地看著陰沉沉的天空。
嘀嗒。
第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生出皺紋的鼻梁上,渾濁的雙目中充滿迷茫。
我真的老了。
如果再早幾十年,又何必來求別人?
年邁的劍圣拖著佝僂的身軀遠去。
隨即第二滴第三滴雨水落下。
一陣傾盆大雨襲來,沖刷著世間的一切腐朽。
再堅固的東西在它面前,總有被沖刷殆盡的時候。
看著這位給龍夏斬殺過眾多虛空生物的老功臣,齊衡心中不是滋味,想著上前給他送把雨傘。
“勸你別去?!?/p>
武帝走了出來,輕笑道:“強者自有強者的傲氣,你去了人家說不定還不領(lǐng)你的情?!?/p>
齊衡恭敬道:“陛下,我不明白,您為何要拒絕這舉手之勞?”
武帝問道:“你知道我們聊了什么?”
“不知道,但劍圣找您一定是有事相求,從他的表情上看,估計是沒談妥?!?/p>
“那你又怎么知道這是舉手之勞?”
齊衡不卑不亢道:“對陛下來說,這藍星上發(fā)生的一切都只是舉手之勞?!?/p>
“哈哈!”
武帝笑道:“齊衡啊齊衡,我怎么就沒看出,你這拍馬屁的功夫長了這么多?”
“我不善謊言,只說實話?!?/p>
武帝微微點頭。
“都說這忠言逆耳……我看未必?!?/p>
“……”
龍夏北方的暴雨往往持續(xù)時間不長,很快落雨速度便降了下來,轉(zhuǎn)為大雨。
武帝伸手接住一滴雨水,道:
“其實,我不出手并非只是單純不想殺那幾頭畜生。”
齊衡不解。
“你對盜神一脈了解多少?”武帝換了個話題。
齊衡為難道:“自古以來最神秘的冠首傳承莫過于他們,除了知道他們是偷盜者的頂點外,情報庫內(nèi)沒有任何其他消息?!?/p>
“是啊,這一脈太神秘了,讓人忍不住想探索一番?!?/p>
“您的意思是……”
武帝嘴角微微上揚:“瞧著吧,盜神哪有那么好殺?他們這一脈的秘密多著呢。
……
江家祖宅,江琉璃院內(nèi)。
即將邁入十月份,天氣冷了好幾分。
她依稀記得,差不多也是去年這個時候,自已來到了咖啡館,和林川三人住在了一起。
那時的自已什么都不會,衣服不會買、錢不會賺、話說不利索。
短短一年,自已已然天翻地覆。
從一個一問三不知的三無劍娘,成為了林川的伴侶,有了心中憧憬的未來。
可就在不久前,她的未來從指間溜走了……
“咕嚕,你說我怎么辦呢?”
江琉璃緊緊抱著灰袋子,在林川離開前,她還在車上跟咕嚕玩的不亦樂乎。
自從咕嚕得知林川失蹤后,它也很少理自已了,很多時候說了一大堆話,它只會其中之一。
“是不是我把你主人弄丟了,你在怪我?”
江琉璃蜷縮著身子,腦袋埋進膝蓋。
“也是……他明明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卻一次都救不了他?!?/p>
“江琉璃,你怎么這么沒用?”
在她自暴自棄之時,江凌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這個時候你更要振作?!备赣H嚴厲的聲音在耳畔炸出。
江琉璃猛然抬頭,自覺地抹了一把淚。
江凌緊攥著劍鞘,道:
“如果林川的死亡成為歷史,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p>
“至少現(xiàn)在,你還有反抗命運機會?!?/p>
江琉璃站起身,雙手猛地朝自已臉上扇了兩巴掌,清醒了過來。
“您說的對,林川沒放棄過我,我也絕不會放棄他!”
見女兒有所好轉(zhuǎn),江凌轉(zhuǎn)身道:
“想救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找到他的位置?!?/p>
“跟我來,我?guī)闳ヒ娨粋€人?!?/p>
江琉璃跟上去,問道:“是武帝嗎?我們要不要帶點禮品?”
“不是?!?/p>
江凌搖頭道:“是一位大師?!?/p>
“龍夏兩千余年未滅的傳承,號稱算無遺策的‘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