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夏濟的女助理剛才給他帶來的消息是:多家袁文輝的煙館被打砸,還有人被抓走,袁文輝派人聯(lián)系警察廳,希望警察廳能派人彈壓。搜索本文首發(fā): 進入她
林澤笑瞇瞇看著鄭夏濟,“袁文輝不過是個夜壺,當夜壺就得有當夜壺的覺悟,乖乖在床底下藏著,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他非得上桌,這就有點不懂規(guī)矩了,我知道他對您也多有得罪,今天幫您教訓教訓他,廳長不必客氣?!?
鄭夏濟差點吐血,誰跟你客氣?
艸,剛才還說這個林生民懂事,現(xiàn)在一看,今天這是宴無好宴??!
回想林澤到津門來的種種,鄭夏濟突然打了個哆嗦。
這不就是林澤一直以來的作風嗎?
當場逼人表態(tài),絕不磨磨唧唧,不是敵人,就是朋友,絕對不存在中間地帶。
潘玉貴想騎墻,沒去車站接他,他現(xiàn)在幾乎把潘玉貴折騰了個半死。
袁文輝在潘玉貴的指使下安排人鬧事,結果被打死十幾個浪人,沒想到還沒完,林澤今天竟然派人掃了袁文輝的煙館,這是要趕盡殺絕??!
如果今天自己不表態(tài)……
鄭夏濟有點害怕了!
林澤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兒有底了。
扮演了這么多天睚眥必報的瘋子,不就是為的這一刻嗎?
做人一定得有人設,不能今天一個樣,明天一個樣,這樣也行,那樣也行。
因為這是個概率學問題,當你傾向于做出風格一致的選擇,才能用選擇的確定性應對問題的不確定性。
要冷酷就一直冷酷,要溫和就一直溫和,今天冷酷明天溫和,會被打死的。
林澤現(xiàn)在的人設就是對立場異常敏感的莽夫:如果你不跟我站在一起,那我絕不會給你站在我對面的機會,不管你有多牛逼,我都要跟你開戰(zhàn),而且要盡最大努力消滅你。
這個人設是給誰看的呢?
吉村悠太,雖然掌控著這么大一個集團,但那些財產(chǎn)是軍部的,他不過是個看門狗而已,不足為慮。
王竹林,看起來交友廣闊左右逢源,但那都是薄弱的利益關系,勸業(yè)會也不過是個松散的聯(lián)合體,面對強硬的外界打擊,一觸即潰。
潘玉貴,當年利用日本人的扶持爬上高位,可現(xiàn)如今既沒有強大靠山,有沒有一兵一卒,不過是個稻草人,嚇唬嚇唬小麻雀還行,面對林澤的強勢,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至于袁文輝,什么青幫大佬,什么津門教父,混混就是混混,永遠上不了臺面。
所以這個人設,最主要就是給鄭夏濟看的!
只有鄭夏濟,既有北洋背景,又留學東洋,精通業(yè)務,不光掌控警察廳,還手握警察總隊。
如果說誰的選擇能影響林澤在津門的謀劃,也就是他和即將到來的大迫通貞了!
林澤端起酒杯,看著鄭夏濟,“老兄,咱們初次在一起喝酒,不知道你的酒量,所以這酒你愿意繼續(xù)喝就喝,不愿意繼續(xù)喝咱們就撤,來日方長,還是那句話,都是巡警出身,就算不一桌吃飯,也不至于互相拆臺?!?
鄭夏濟擠出一個微笑,放松許多,點上一根煙,“生民,你讓我緩緩?!?
默默抽完一根煙,鄭夏濟突然把已經(jīng)涼了的蝦圓子夾起來放到嘴里,惡狠狠的咀嚼,急頭白臉的咽下去。
然后吩咐還在身后等待的女助手,“給各個警署打電話,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輕舉妄動,如果轄區(qū)里有大批混混流竄,要第一時間報告?!?
女助手先是驚訝,隨后偷偷看看林澤,眼里滿是小星星。
這位林局長,還真是……
牛逼?。?
“是!”
等女助理出去,鄭夏濟端起酒杯,“生民,我是海量,這才哪到哪,津門今兒個,無事發(fā)生,來,干!”
林澤鄭重道:“老兄,我承你這個情!”
兩個杯子碰到一起,聲音清脆。
…………
“砰!”
一件精致瓷器被摔到地上,袁文輝氣急敗壞,拿起電話狂搖。
“接特別市公署,接特別市公署!”
“喂!老潘!你白天給我說的似嘛!你說姓林的不會對我的產(chǎn)業(yè)下手,現(xiàn)在呢,可現(xiàn)在呢!我的煙館被砸的砸,燒的燒!我他媽怎么辦!”
潘玉貴得到消息也很懵逼!
林澤一直以來表現(xiàn)的都是看不上混混,可現(xiàn)如今怎么又用了魚鍋伙的人去砸袁文輝的煙館?
砸袁文輝的煙館有什么用,就為了賭氣,給袁文輝添堵?
真想弄袁文輝,把他的袁公館包圍,強行把人抓走不行嗎?
潘玉貴沉聲道:“文輝,他到底為什么砸你煙館,你到底有沒有什么事兒瞞著我?”
袁文輝遲疑了一下,做出了一個讓他徹底滅亡的選擇。
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肯給潘玉貴說實話。
“我怎么知道,他是個瘋子,簡直就是瘋子!我要讓我的人都上街!”
潘玉貴大驚失色,“萬萬不可!”
袁文輝再也按捺不住,“老潘!你個王八蛋,讓我到老西關找事的是你,現(xiàn)在說萬萬不可的也是你,你到底站在哪邊!”
潘玉貴青筋直跳,恨不得把這頭豬碎尸萬段。
可事到如今,只能壓抑怒火,“文輝,你聽我說,你現(xiàn)在讓弟兄們上街,是正中林澤下懷,之前去老西關是出其不意,就那樣還是被他輕松化解,反而讓咱們陷入被動,今天晚上的事他肯定有所謀劃,你現(xiàn)在讓弟兄們上街,豈不是中了他的計?”
袁文輝冷笑一聲,“最開始我就不該聽你的,現(xiàn)在我更不應該聽你的,如果我像烏龜一樣待在家里,等他把我的場子都掃了,把我的財源都斷了,到時候我還有還手之力?”
潘玉貴高聲道:“他是方面軍特務部駐津門辦事處的處長,他是大尉軍銜!袁文輝,你上次去老西關,是跟魚鍋伙作對,可你今晚要是派人上街,就是直接跟他作對,你有幾個腦袋夠人家砍的?”
袁文輝一咬牙,掛上電話。
他媽滴,我有幾個腦袋讓人家砍?
可要是煙館那些賬目被他拿到了,要是有底下的人招供了,那就是驚天大案,別說自己的腦袋不夠砍,自己一家老小的腦袋都不夠砍!
袁文輝的表情扭曲了,“讓弟兄們都上街,上街!去林澤的辦事處,我們得討一個說法!”
…………
辦事處。
鈕三兒隱藏在黑暗里,一言不發(fā)。
過了一會,他看看表。
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謝團長,可以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