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孟五意外喪命,孟老頭受不住打擊,中風(fēng)癱在床上起不來了,街道辦雖給予了些許資助,但治標(biāo)不治本,老人家的日子依舊艱辛難捱。
作為一個院里住著的鄰居,何金鳳無法做到袖手旁觀,每天得了空都會幫孟老頭翻身擦洗。
老人家每日的痛苦哀嚎,告別人世前的絕望眼神,何金鳳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每每想起來都還覺得心酸不已。
事件太過久遠(yuǎn),若非向暖收到孟五送的巧克力,何金鳳還想不起孟五即將迎來命定劫難。
不愿看何金鳳糾結(jié),向文禮替她拿了主意,“既然怕見死不救會良心不安,那便救。咱們行事小心些,爭取不將麻煩粘上身便是。”
何金鳳也并非瞻前顧后的墨跡性子,“行,聽你的。”
前世相處十多年,她比誰都了解向文禮的能耐,穩(wěn)重得體什么麻煩都能輕松解決,有向文禮的幫忙,定然能扭轉(zhuǎn)孟五的命運(yùn)。
一墻之隔的東屋里,向暖盤腿坐在小床上,正嘗試用意念施法。
從向文禮手中得到的那個葫蘆吊墜,她嘗試過各種方法,包括滴血認(rèn)主,對奇奇怪怪的暗號,尚未發(fā)現(xiàn)任何玄幻的空間和金手指。
十根手指上都有了窟窿眼,向暖覺得穿書外掛什么的八成是無了,故而也不再折磨自已,改用溫和法子再做做最后的掙扎,試圖用意念召喚金手指。
意念夠不夠集中,向暖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已坐困了,打了個哈欠,麻溜鉆進(jìn)了溫暖的被窩中。
迷迷糊糊剛睡著,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眼睛費(fèi)力睜開一條縫,透過窗簾縫隙撒入屋內(nèi)的月光,瞧見一抹高大身影在床邊停下,彎腰替她掖了掖被角,后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羅城的元宵節(jié)除了吃元宵外,還要包餃子吃。
肉聯(lián)廠元宵節(jié)也不放假,何金鳳上班前將面皮和餡料準(zhǔn)備好,向暖父女二人倆忙活了一上午,勉強(qiáng)將過節(jié)吃的餃子包了出來。
餃子的樣式千奇百怪的不咋好看,煮出來的味道還不錯,何金鳳邊吃邊夸,“真不賴,你們父女倆包的餃子比我自已個兒包的好吃多了?!?/p>
向暖聽得汗顏,向文禮卻毫不客氣認(rèn)領(lǐng)了功勞,“我和小暖用心做的飯食,定然是最好吃的?!?/p>
“那是,我可真是好命,能得暖暖和文禮你這般好的家人。”何金鳳由衷的感嘆。
向暖覺得口中的餃子不用沾醋了。
之前沒人告訴她,中年人的愛戀黏糊起來也如此讓人牙酸。
正吃著飯,何金鳳隔著窗戶瞧見孟五拎著個包袱,好似要出門。
她顧不得放下手中筷子,三兩步跑到門口將人喊住,“干啥去呀,大過節(jié)的還要出門?”
孟五回過頭,輕嗯了聲,后繼續(xù)往外走。
“等等,我前幾日得了瓶好酒,你要是沒啥要緊事,上我家陪文禮喝幾杯唄!”何金鳳試圖留住孟五。
向暖前晌已經(jīng)去過隔壁一趟,替向文禮邀請孟家爺孫上自家吃飯,說是感謝他送自已巧克力的謝禮,被孟五拒絕了。
“改日吧,我今天有急事要辦?!泵衔暹€是選擇拒絕了何金鳳的邀請。
瞧著他出門走遠(yuǎn),何金鳳心下嘆息。
不禁有些懷疑,她的干預(yù)到底能不能擋住早死的鬼?
若無法改變孟五的命運(yùn),她又能否成功扭轉(zhuǎn)三個兒子的人生軌跡。
天黑時,何金鳳和向文禮交代向暖早些睡覺不用等他們,后結(jié)伴出了門。
農(nóng)機(jī)廠后頭有條名為六合巷的老街巷,巷子七拐八繞,有許多分叉了的小出口,因遇事容易跑路,被定為灰色交易的地點(diǎn),久而久之成了羅城最大的黑市。
何金鳳經(jīng)常購買高價糧食,對六合街的地形還算熟悉,她和向文禮摸黑尋到了孟五前世的喪命地。
前世孟五的尸體是在城郊河溝里發(fā)現(xiàn)的,被發(fā)現(xiàn)時人已經(jīng)死了多日,公安立案調(diào)查許久,也沒查到孟五的具體死因。
多年后害死孟五的人犯了事,連帶著審出了迫害孟五的事實,這樁命案才有了最終結(jié)果。
孟五是在六合巷的錢老實家,因私藏錢家兄弟黑色交易的賬本,被灌醉摁在水缸中嗆死,并非因喝多酒失足掉進(jìn)河中淹死的。
殺死孟五的人名叫錢魁,是六合黑市小混混的頭目,錢老實是錢魁的本家堂哥,堂兄弟幾個都非善類。
錢家的院子是老式的二層小樓,大門口和樓頂都有人盯梢,何金鳳和向文禮沒敢靠太近,好在夜里周圍環(huán)境靜謐,遠(yuǎn)遠(yuǎn)的也能模糊聽見猜拳和酒瓶碰撞聲。
他們過來之前已讓人去報了公安,估摸著公安抵達(dá)的時間,何金鳳按照計劃,用圍巾將頭臉圍上,準(zhǔn)備行動。
“小心些!”向文禮溫聲叮囑。
“放心吧,即便不成事。我也能全須全尾的出來?!焙谓瘌P說罷不再耽擱,腳步匆匆跑到錢家門口,對著門口盯梢的混混說道:“不好了,有公安朝這邊過來了?!?/p>
門口盯梢的小平頭疑惑瞧了何金鳳一眼,便開門進(jìn)院子報信去了,何金鳳也跟在后頭進(jìn)了院子。
一樓堂屋聚集了十多號人,孟五被一個肥頭大腦的光頭拎在手中,頭發(fā)和上衣濕漉漉的,額頭上有傷口在淌血,看模樣已出氣多進(jìn)氣少。
何金鳳沒跟著進(jìn)屋,她不動聲色將懷中藏著的賬本放到窗臺邊的花盤下面,后站在門邊觀察屋內(nèi)的狀況。
堂屋里,聽小平頭說有公安過來,光頭臉上的肉顫了顫,將孟五狠狠摔到地上,吩咐一旁的兩個混混,“敬酒不吃吃罰酒,將這姓孟的弄到郊外處理了,處理干凈些?!?/p>
得了吩咐的兩個混混拖起孟五,用破布堵上他的嘴,將他拖出屋扔到了院子里的一輛三輪車上。
一人騎車,一人跟在后頭推車,載著孟五快速出了錢家院子,何金鳳忙悄摸摸的跟上。
今夜無星無月,巷子里很是漆黑,三輪車行至向文禮的藏身處時,他屏住呼吸,等車子從面前駛過的那一瞬,從暗處跳出,手中木棍利落精準(zhǔn)打在了推車的混混頭上。
騎車的人聽到響聲,沒來得及回頭查看,后腦門上也挨了一悶棍,整個人從車座上跌落了下去。
何金鳳恰巧趕了過來,她將孟五拎到地上,向文禮則把打暈混混的木棍塞到孟五手中,并仔細(xì)調(diào)整好三人的位置。
口中破布被拿開,孟五啞著聲音問,“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