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鳳不以為然笑嗔道:“我都第二回了,有必要計較這些個沒來由的講究嗎?”
“有,很有必要。晚飯不用阿姨管,有我?guī)椭吣棠桃黄鹱?。”向暖把何金鳳往廚房外推。
何金鳳不愿拂了她們的好意,笑著出了廚房,“行,那我就躲一日的清閑,坐等吃現(xiàn)成飯?!?/p>
透過窗戶瞧著何金鳳進了堂屋,高大娘笑著對向暖說道:“你爸爸已經(jīng)和金鳳正式結(jié)了婚,你該改口喊媽了,不能總阿姨阿姨的喊,讓外人聽到,還以為你們母女關(guān)系不好呢!”
向暖的笑容僵在了面上。
她從沒想過改口的問題,也沒喊過人媽,不知道能不能喊得出口。
看出了她的羞窘,高大娘趕忙開口安撫,“也不用太著急,慢慢來,剛改口肯定難,回頭喊習慣了就好?!?/p>
向暖點頭應(yīng)和,“我知道了,謝謝高奶奶的提醒?!?/p>
高大娘笑夸她,“哎呦喂,怪不得金鳳稀罕你呢!小模樣長得好看不說,這性子也乖巧懂事,擱誰家也得捧在手心里疼?!?/p>
“金鳳一直想要個閨女,結(jié)果一連得了三個兒子,雙胞胎出生時她那個失望??!就差沒當場哭出來?!?/p>
高大娘說著嘆了口氣,“沒稱心如意生出閨女便算了,還沒了男人,一個女人要上工養(yǎng)家,還要照顧三個兒子,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p>
“好在老天是垂憐好人的,將你們父女送到了金鳳身邊。金鳳苦盡甘來,終于能過上舒心順意的日子嘍!”
聽罷高大娘的話,向暖的心像被揪了一把,澀痛的同時,又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叫囂。
她缺愛,缺家人,何金鳳疼她護她,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完美家人。
或許她該大膽一些,主動改口喊一聲媽媽。
高大娘拒絕了何金鳳和向文禮的留飯,將晚飯做好后就回了自家。
中午吃的席面,晚飯沒做太復(fù)雜,熱了熱席面上剩的油卷,熬了半鍋小米粥,配上酸辣土豆絲,暖胃又爽口。
飯吃到一半,見何金鳳起身要去盛飯,向暖搶過她的飯碗,“媽~,我?guī)湍闶?。?/p>
“別聽你高奶奶胡說,沒這么多講究的,盛個飯而已,鳳姨我、”
何金鳳話說一半突然反應(yīng)過來,向暖剛才好像喊了‘媽’。
不可能,毫無征兆的,小妮子咋可能突然改口喊她‘媽’呢!
要知道上輩子的向暖,可是足足適應(yīng)了三年才改的口。
自我否認后,何金鳳下意識看向向文禮,見向文禮盯著女兒,眉梢眼角都透著欣慰笑意。
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向暖可能真的喊了她‘媽’,但又不敢確認,也不敢開口問,怕是烏龍嚇到向暖。
喊出口,再喊就不難了,向暖將盛好的飯遞給何金鳳,“媽,給你飯!”
她這次喊得清清楚楚,由不得何金鳳不信。
因太過驚訝歡喜,何金鳳瞪著眼睛呆愣在原處,沒及時伸手去接向暖遞過來的飯碗。
“孩子手都酸了,趕緊接過來呀!”向文禮笑著催促。
何金鳳從愣怔中回神,趕緊伸手去接飯碗。
心頭回味著這聲久違的稱呼,沒忍住癟了癟嘴,覺得不妥又趕忙將嘴角揚上去。
“好,暖暖真乖,真好,真好呀……”
語無倫次念了幾句,何金鳳豁然站起身,“不能讓孩子白改口,我得給暖暖見面禮、改口錢?!闭f罷急匆匆進了里屋,腳步急迫到恨不得絆個跟頭。
向文禮湊近向暖,小聲蛐蛐道:“看見沒?你后媽高興傻了?”
向暖沒好氣嗔了他一眼,“我只瞧見,我親爸在看好戲。”
改口喊媽前,向暖想過何金鳳會很高興,但何金鳳的反應(yīng)未免太大了些。
她們才相處了一個月,只能說性格相投、相處融洽,根本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何金鳳激動到語無倫次、淚眼朦朧的模樣,比別人家失散多年的母女相認還夸張,她的心也跟著酸酸澀澀的。
向暖想不明白,何金鳳是有多愛他爸爸,多想要個女兒,才能因一個‘媽’字這般激動。
入夜洗漱干凈,向文禮進了堂屋后頭的臥房。
何金鳳坐在梳妝臺前,見他進來,下意識詢問,“洗干凈了?”
問出口才意識到話里有歧義,不禁臉皮發(fā)熱。
“洗干凈了!”向文禮的臉皮也有些發(fā)燙,他走到組合柜前,將上頭放著的收音機音量調(diào)大了些。
“我能聽見,不用將聲音調(diào)這么大?!?/p>
“還是調(diào)大些吧,房子隔音不好。”
何金鳳不解嘀咕,“房子隔音不好,不該將聲音調(diào)小些嗎?暖暖明早還上學呢!別吵到她。”
“不當緊,小孩子睡眠質(zhì)量好,不怕吵?!毕蛭亩Y在床邊坐下,輕咳了一聲,“你沒有不方便吧?”
“什么不方便?”反應(yīng)過來他話里的意思,何金鳳的臉頰更燙了,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不方便,我小日子剛走,方便的很?!?/p>
這些時日,向文禮一直住在林志剛哥仨的房間里,沒提出想要與何金鳳同房。
二人已領(lǐng)了證,卻不同房,何金鳳心里難免忐忑,以為向文禮對她的身子沒興趣,壓根不想碰她。
上輩子的他們年老了才相識,是精神上的相戀。
可這輩子不同,他們都有年輕的軀體,沒道理不結(jié)合。
何金鳳性子直爽,期待許久的事兒,不會推脫拒絕,向文禮不介意的話,她甚至可以占主導權(quán)。
“方便就好?!毕蛭亩Y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何金鳳,拍了拍新買的床,“時間不早,咱們早些歇下吧!”
燈泡的光溫暖柔和,橘黃色的光撒在起伏不迭的大紅色棉被上,如紅色浪潮般。
收音機里播的是評書聯(lián)播,播音員講的很生動,隨著故事講到高潮部分,翻滾的紅色浪潮也越來越生動。
“別動,好像有什么聲音!”何金鳳驚呼。
“要不,我將收音機聲音再調(diào)大些?”向文禮停下動作,啞著嗓子問。
何金鳳拿眼嗔他,“你買收音機,當真是給我聽故事用的?”
“一物多用嘛!”向文禮羞赧笑笑,繼續(xù)賣力耕耘。
東屋里,向暖用被子將頭蒙上,也擋不住收音機的聲音直往耳朵眼里鉆。
大晚上的,講個溫馨的睡前故事也好呀,偏是武松打虎。
這都打了大半個小時了,武松還沒能把老虎打死,勾的她怎么睡都睡不著。
真是服了!
向文禮和何金鳳都才三十出頭,遠沒到耳背的歲數(shù),至于將收音機聲音開這么大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