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立峰的聲音不算大,但靠在他肩膀上的傅海棠聽得清清楚楚。
茫然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什么叫不想僅僅只做自已哥哥?
傅海棠或許遲鈍、或許單純,但她絕對不傻。
這么久以來執(zhí)拗堅定的想法,漸漸在她腦子里地動山搖,她不能更深刻的意識到,項立峰在這段所謂的兄妹關(guān)系里有多體貼。
抱著她著急去醫(yī)院,幾個月如一日的犧牲休息時間幫她提高體能,還有,在今天這樣熱鬧的日子里,他提前給她買月餅。
傅景臣對她固然很好,但別忘了,項立峰又不是她親哥。
想著他的種種行為,傅海棠心跳的很快。
項立峰也沒好到哪里去,但他不后悔自已說出那句話,視線一直固定在她的臉上。
迎著他的目光,傅海棠感覺自已的臉越來越熱、越來越熱。
她不明白,就是單獨過來躲個清靜,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在二十二師的時候,我就喜歡你?!表椓⒎蹇此奇?zhèn)定繼續(xù),“我來這里,也是因為你?!?/p>
不管傅海棠要躲避、要拒絕,還是要怎樣,他只想將自已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
他不甘心只當(dāng)她心目中的哥哥。
猜想被證實,傅海棠瞳孔地震,“你說你在二十二師的時候就喜歡我?那你為什么還帶我和我嫂子去……”
那次訓(xùn)練場內(nèi)光著膀子的人那么多,她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臉紅。
“就是從那次之后?!表椓⒎逋瑯影脨溃皩Σ黄?,那件事我很后悔?!?/p>
當(dāng)時后悔,現(xiàn)在更是后悔,如果沒有那件事,或許傅景臣也不會這么抗拒他接近海棠。
他如今處在這個位置上,能深刻體會到心愛的姑娘看到別人的難受,傅景臣照著他臉打,其實已經(jīng)是看在兩人是發(fā)小的份上了。
見項立峰坦然認錯,傅海棠的怒意升到一半,又降了下去,演變成一片茫然。
她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么表白過,這時候心跳的簡直要從嗓子眼里出來了,到底該怎么做?
傅海棠找不到任何參照,她攥著月餅起身,丟下一句她要好好想想,落荒而逃。
兩人一前一后回到熱鬧的團體里,明明之前還郁郁寡歡的傅海棠,因為心亂如麻,反而將思念家人的傷感都沖淡了。
接下來,她有意躲著項立峰。
恰好這時候女兵們褪去青澀,開始摸槍,傅海棠有經(jīng)驗有天賦,連長對她的喜愛節(jié)節(jié)增長,她已經(jīng)不需要項立峰帶著單獨訓(xùn)練。
項立峰待在宿舍的時間逐漸增多。
同舍的佟松云有些納悶,“你最近怎么待在宿舍的時間這么多?你不去教你妹妹了?”
項立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是喜歡傅海棠不假,但卻不想把這件事當(dāng)成談資讓戰(zhàn)友知道,他等著海棠的答復(fù),不摻雜任何壓力的答復(fù)。
佟松云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算是過來人,看項立峰這反應(yīng),他嘶了一聲,坐了下來。
“兄弟,我本來是個不愛多管閑事的。但看你這樣,還是忍不住多說兩句,真要是喜歡人家姑娘,就再主動點,不然別人捷足先登了。”
這話來的莫名其妙,但項立峰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望著他。
佟松云咳嗽一聲,“人家莊永很喜歡傅海棠同志呢。”
莊永是另一個營的營長,特別跳脫,用他的話來說,他不喜歡千篇一律的女同志。
所以在發(fā)覺傅海棠槍法很厲害之后,他就看上了這個反差很大的女兵,并有意無意打探對方的喜好。
“我知道了?!表椓⒎妩c頭,“謝謝?!?/p>
“不客氣,”佟松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不忍心看你這個樣子,喜歡就去行動啊。”
項立峰謹記在心。
另一邊,傅海棠最近也很煩莊永,與項立峰的接近不同,莊永總是刻意出現(xiàn)在人多的時候,巴不得其他人誤會。
甚至還自作主張在射擊場等她,其他女兵打量的目光,令傅海棠深感煩悶。
她頻頻避著莊永,后來甚至連射擊場都要挑著對方不在的時候去。
戰(zhàn)友們私底下說的話,她不是不知道,都在說她裝。
莊永長得好看,眼里又只有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但確實是不一樣的。
或許是因為自已的經(jīng)歷,她不喜歡這么快速的情感,她也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傅海棠又感覺到了煩悶,不自覺就將項立峰和他比較。
他更體貼、更照顧她的感受,不止一次維護過她的名聲,和莊永完全不同。
可是自已還沒有給項立峰答復(fù)。
傅海棠更頭疼了,人為什么要長大呢?怪不得優(yōu)秀的人都英年早婚,看來是身邊的狂蜂浪蝶太多了。
每半個月,會有通訊兵去鎮(zhèn)上拿信,這次很有可能是家人寄來的中秋問候,好多人都去拿信了。
傅海棠吃完飯才去,拿了那封厚厚的信,和家里人寄來的東西,興沖沖準備回來拆開。剛出去,就看見兩道身影佇立在門口。
似乎是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轉(zhuǎn)身,一個是莊永,另一個是好久沒看見的項立峰。
傅海棠停下了腳步,莫名有些慌張。
并不是因為許久沒見項立峰慌張,而是因為他和莊永碰見而慌張。
為什么自已會有種對不起項立峰的感覺?
就在她停下的這一小會,莊永已經(jīng)主動上前,想幫她接過東西。
結(jié)果手還沒有碰到她,就在半空中被項立峰阻攔。
莊永回頭看了下項立峰,眸中滿是不忿。
“我?guī)湍隳谩!表椓⒎暹B個眼神都沒給他,只是看著傅海棠。
傅海棠也不知道自已為什么那么聽話,但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居然真的將手里的東西遞了出去。
項立峰接過,陪著傅海棠一起走到宿舍,又把東西遞給她。
“謝謝?!备岛L脑G訥。
“不用謝,”項立峰說:“是我自愿的。”
天就這么被聊死了。
換做以前,兩人肯定又是相顧無言,直到傅海棠回宿舍。但這次項立峰頓了頓,居然又開了口:
“你想好了嗎?”
想的是什么,無需多言。
傅海棠的臉又有點燙了,“沒有,我還要再想想!”
她決定要寫信咨詢一下媽媽和嫂子,哪里想的好。
“那在這期間,你會同意另一個人嗎?”項立峰想起莊永,語氣有些不安。
傅海棠干脆搖頭,“不會。”
于是項立峰放心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放心充當(dāng)護花使者,莊永次次碰壁,次數(shù)多了,已經(jīng)不能用大舅哥的考驗來安慰自已了。
“項立峰哪里是把傅海棠當(dāng)妹妹,他分明就是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