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姜瑜曼原本冷漠的表情一頓,抬頭朝著門口看去。
穿著一身軍裝的傅景臣風(fēng)塵仆仆走進(jìn)校門,小半個月沒見,他渾身的氣息越發(fā)錚然凜冽。
因?yàn)槁犚娔蔷湓?,此時看向周凌云兩人的目光犀利,壓迫感十足。
迎著這樣的視線,胡萍后背發(fā)冷,一改剛才的囂張,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凌云更是滿腹疑慮,在傅景臣的軍裝上來回打量。
他不明白,這人為什么會穿著一身軍裝。
沒等他想明白這一點(diǎn),傅景臣便看著他問道:“是你耍流氓?”
語氣森冷。
這下,周凌云沒空再想別的了,他毫不懷疑,如果不解釋清楚,一定有苦頭等著自己。
趕緊道:“誤會,都是誤會。”
“不信你問姜老師?!?/p>
傅景臣這才望向姜瑜曼,這么久日思夜想,此時此刻,目光炙熱而又壓抑。
被這樣的視線緊緊盯住,姜瑜曼難得體會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覺。
不自在別開眼,連耳朵都微微發(fā)燙。
他怎么這么快就趕回來了?
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對視,一時間,只能看見彼此。
根本沒在意周凌云說了什么。
但有些人,天生就是來掃興的。
“你又是誰?”胡萍開口問道。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神來回在傅景臣和姜瑜曼身上打轉(zhuǎn),目光有些警惕。
她雖然生氣,但還不至于氣昏了頭。
看著對方身上的軍裝,理智緩緩回籠,驚疑不定。
被打斷的傅景臣和姜瑜曼,淡淡瞥向她,眼神十分不耐。
還是周凌云解釋道:“姜老師家里的那位?!?/p>
胡萍嘀咕一聲,“怪不得成天和你不清不楚,原來她男人是軍人,不常在家?!?/p>
周凌云臉色大變,“胡萍,你……”軍婚是能隨便污蔑的嗎?
“凡事要講究個證據(jù),你沒證據(jù),就是污蔑!”
姜瑜曼連連冷笑,“你這么污蔑軍屬,這事兒要是告訴民兵,你就等著被批斗游街吧!”
“什么批斗游街?”
說曹操,曹操就到。
校門口恰好有兩個戴著紅袖套的民兵路過,他們對這個字眼十分敏感,聽見這話,就皺著眉走了進(jìn)來。
看見傅景臣后,囂張的氣焰才略收。
姜瑜曼看了臉色煞白的胡萍一眼,把對方剛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你真污蔑軍屬了?”民兵轉(zhuǎn)頭看向胡萍的眼神十分不善。
“我沒有!”
胡萍也有些后悔,但話都說出去了,也只能咬著牙道:“周凌云,你敢說她和你沒有不清不楚?”
她哪知道有這么巧的事,說話的聲音都在發(fā)顫。
軍屬有啥好神氣的?軍屬到處勾勾搭搭、給男人戴綠帽子,那也是作風(fēng)問題!
而且她自信周凌云不會幫姜瑜曼。
畢竟他們兩人已經(jīng)定下了口頭婚約,她爸還給他買了那么多好東西。
“是嗎?”其他民兵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周凌云身上。
周凌云看著胡萍焦急的目光,如鯁在喉。
他明白,只要承認(rèn),胡萍就沒事,可不多的良心也提醒著他,姜瑜曼本身就是無妄之災(zāi),這件事就是胡萍無理取鬧。
難道真要把姜瑜曼牽扯進(jìn)去?
“周凌云,你說話呀!”胡萍急得跺了一下腳。
與之相反,姜瑜曼抱著手,一派氣定神閑。
“我……”周凌云喉結(jié)滾動幾下,猶豫開口。
才吐出一個字,傅景臣就揪起他的衣領(lǐng),脖頸頓時被窒息環(huán)繞。
“想清楚再說,糊涂點(diǎn)頭,你就是破壞軍婚?!?/p>
他目光極冷,透出濃濃的警告。
周凌云到底就是個讀書人,被嚇得不敢吭聲,到嘴的話都吞了回去。
“他故意威脅!”胡萍?xì)獾貌恍?,趕緊告狀。
兩個民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間一個抬頭望天,一個低頭看地。
別看他們平時神氣的很,但面對軍人,還是保持著應(yīng)有的尊敬。
且面前這位軍裝上可有四個兜,一看就是當(dāng)官的,他們可不傻。
胡萍一看他們這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時間腿都軟了。
另一邊,周凌云也反應(yīng)過來了,咬著牙道:“沒有,沒有不清不楚?!?/p>
他根本不敢答應(yīng)啊。
傅景臣說的對,只要自己應(yīng)下,那就是破壞軍婚,不僅會被開除老師的工作,還會去農(nóng)場改造。
假如罪名判大點(diǎn),進(jìn)牢房都是有可能的。
與胡萍相比,當(dāng)然他自己更重要!
而且要不是她跑來亂發(fā)瘋,也不會有這些事發(fā)生。
傅景臣這才放開揪住他衣領(lǐng)的手。
得到喘息的周凌云趕緊揉了揉脖子,連連咳嗽。
“周凌云,你忘了之前是怎么跟我爸說的,你現(xiàn)在這樣,你對得起我嗎?”
胡萍滿臉不可置信。
趕緊看向兩個民兵,“你們也看見了,都是他威脅周凌云,他是被脅迫的!”
周凌云揉著咳嗽的脖子,眸子里閃過一絲涼意。
就算她爸是大隊(duì)長又怎么樣?
破壞軍婚這個名頭他只要擔(dān)上,后半輩子肯定毀了。
到時候大隊(duì)長該嫁閨女,仍然嫁閨女,難道還會同意嫁給他這個名聲壞了的人?
她想讓自己幫忙承認(rèn),就根本沒把他放在心里。
都沒用真心,他就當(dāng)聽不見。
“閉嘴!”
兩個民兵咳嗽一聲,看向胡萍的眼神異常嚴(yán)厲,“污蔑軍屬,你是哪個大隊(duì)的?”
“都是冤枉啊,他胡說,我沒有……”
“我們問話,你就回答!哪個大隊(duì)的?!”
胡萍嚇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后山、后山大隊(duì)的……我爸是大隊(duì)長?!?/p>
她真怕被帶走批斗游街,連自己爸的身份都趕緊交代了。
可惜并沒有什么作用。
兩個民兵不由分說架上她,“跟我們走一趟吧?!?/p>
至于是思想教育還是批斗游街,就要看回去之后怎么處理了。
就算是思想教育,那也要寫嚴(yán)厲的檢討,然后把這事通知本隊(duì)的大隊(duì)長。
胡萍被推走的時候,腳都在發(fā)軟。
她真是后悔死了。
平常她在后山大隊(duì)吃的很開,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想道歉,民兵也根本不給她道歉的機(jī)會。
很快,他們的身影都看不見了。
周凌云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
然后回頭,就撞上了姜瑜曼復(fù)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