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彬夫妻倆下意識看了姜晚霞一眼。
“文肅,”楚延龍皺起眉,“這就是你要接的人?”
剛才楚文肅早早離場,說要開車去接人,怎么帶回來了這么兩個人。
一邊問,眼神一邊在他們身上掃視。
與許雅鈞不同,楚延龍的眼里并沒有嫌棄,但常年身居高位的壓迫感,仍然讓姜明彬夫妻倆很不自在。
“不是?!?/p>
面對父親和繼母的詢問,楚文肅神色坦然,“他們是來找姜晚霞同志的?!?/p>
此話一出,幾人同時看向姜晚霞。
其中,許雅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上午兒媳婦似乎提過,她父母今天會來這里,該不會就是眼前這兩個人吧?
怕什么來什么,許雅鈞剛想到這里,潘蘭鳳就開口了。
“親家公,親家母,咱們還是第一次見,你們家里真是氣派。”
說完,她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的包裹打開,“今天雨下得大,我們在出站口等了一會兒,淋濕了,但是帶的東西還沒有打濕,你看看。”
說著,拿出里面的棉布湊過來。
許雅鈞把臂彎處的真絲披肩朝上拉了拉,很是不耐的朝旁邊退了半步。
潘蘭鳳的手直接僵在了半空。
氣氛一時間很是尷尬。
姜晚霞望見這一幕,臉上火辣辣的,“爸媽,你們來就來了,帶東西干什么?”
關(guān)鍵是她公婆都什么身份了?要么不帶,要么就送好的,送廠里的棉布,哪里上得臺面。
潘蘭鳳和姜明彬也不是完全沒腦子,看見這一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這是看不上他們帶的東西。
看著許雅鈞做工考究的衣服,潘蘭鳳把布收回去,對閨女道:“這不是想著第一次來?!?/p>
姜晚霞仍然覺得丟臉,局促絞著衣服。
這時候,楚延龍站出來打圓場,“親家第一次來,路上也辛苦了。晚霞,你帶著親家他們?nèi)ヒ粯堑姆块g吧?!?/p>
“是,爸?!苯硐既玑屩刎?,趕緊帶著父母去了一樓的房間。
潘蘭鳳跟著閨女去房間,一邊走一邊環(huán)視這棟房子,活脫脫一副劉姥姥進大莊園的模樣。
姜明彬則是朝后看了一眼,恰好看見許雅鈞等人上了二樓,臉色黑如鍋底。
一進房間就問:“你公婆住二樓,就讓我們住一樓?”
“對啊,一樓房間挺大的,客人都住一樓?!苯硐嫉?。
“我們是客人嗎?”
姜明彬找了個凳子坐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臉沉如水,“我們是親家!你們二樓難道缺房間?”
傅家以前在京城的大院,婚禮午休,還能在主人住的樓層給他們留一個房間!
這次千里迢迢來這邊,居然住到一樓來了。
在師長家里,這跟傭人房有什么區(qū)別?
“她爸,你說啥呢?”潘蘭鳳看閨女臉色難看,低聲勸道:“咱親家畢竟是師長?!?/p>
“什么師長不師長的。”姜明彬憋屈,“你看女婿,我們來了,他叫過一聲沒有?一點沒有把岳父岳母放在眼里?!?/p>
即便以前沒見過楚文州,但桌上就坐著一個年輕男人,再怎么都能猜到。
聽見他們來了,他就抬眼看了看,接著又垂下頭,簡直沒有一點禮貌。
“還不是都怪你們?”
姜晚霞指著包裹,“你們拿這些東西,別人怎么可能高興?”
這話一出,姜明彬腦瓜子氣得嗡嗡。
脫口而出道:“以前你姐,我們還不樂意拿東西,人家傅家照樣尊重。輪到你這里,我還拿出錯了?!?/p>
要不是想著這是親閨女,多少要送點,他就像對傅家一樣,啥都不拿了。
本以為禮輕情意重,誰知道會被別人這么看不起。
“大好日子,你又說那個破落戶干什么?”潘蘭鳳推了推自已男人。
姜晚霞更是“蹭”的一下站起來,“你也不看看傅家現(xiàn)在是什么樣,就一破落戶,能和楚家比嗎?”
說完,直接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真是翅膀硬了?!苯鞅蛑钢T口,“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態(tài)度!”
“你也真是的,父女兩個有什么隔夜仇?”
潘蘭鳳道:“咱閨女也沒說錯。人家可不像傅家似的出事,傲點也是正常的?!?/p>
“你難道忘了,紡織廠里那些人有多羨慕你?”
聞言,姜明彬又回憶起了眾多同事的羨慕嫉妒,其中還有幾個領(lǐng)導。
心里舒坦了不少。
只是還忍不住哼了一聲,“那女婿也不能一點不尊重我們。”
“哎喲,沒結(jié)婚都是這樣的,等以后感情好了,還能不尊重老丈人?”
夫妻多年,潘蘭鳳把姜明彬的性子摸的透透的,幾句話,就讓他心里舒坦了。
這會兒,才感覺到濕衣貼在身上有多不舒服,張羅著洗漱休息。
就這樣,夫妻倆在楚家住了下來。
楚延龍大概也和許雅鈞說了什么,籌備婚禮的這段時間,即便她不喜歡窮親家,面子上也能敷衍過去。
倒是楚文州,一點不掩飾對這樁婚事的不滿,一連幾天都不在家里。
楚文肅也待在十九師不露面,繼母張羅著弟弟的婚事,他只需要在婚禮當天到場就行。
在許雅鈞的安排下,許多高層都收到了請柬,其中也包括了日漸疏遠的許家。
她不知道許青會不會來,但求和的意味已經(jīng)很明顯。
別看她是楚太太,但最近楚延龍很不對勁,兒子也和她不親,許家才是她的依仗。
許家在圈子里向來體面,外甥結(jié)婚不出面,實在說不過去。
這次的請柬,也是雙方的臺階。
好在等了一天,許青果然沒有安排退回。
許雅鈞心中高興,來回盯著采買的東西,倒真有了幾分娶兒媳婦的喜悅。
潘蘭鳳見了,心里說不出的痛快。
看來親家母對她閨女還是看重的。
即便不如姜瑜曼在婆家的地位,但憑楚家的門第,自已閨女的日子能甩他們八條街。
想著這些,她做夢都會笑醒。
但這份高興,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在楚文州和姜晚霞婚禮的前一天,一起重要消息,短短時間內(nèi)傳遍了全軍區(qū)。
——本著“有反必肅,有錯必糾”的原則,檢查所對原十九師司令傅望山同志進行調(diào)查,確認其與泄密事件無關(guān)。經(jīng)召開會議,已決定恢復傅望山同志的軍銜與一系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