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那些鋪天蓋地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沈姝璃!
那些人說她德不配位,私生活不檢點(diǎn),反而會被反噬,到時候功勞都可能變成催命符,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謝承淵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摸了摸微微發(fā)燙的耳尖,小聲嘟囔:“你給我一個名分不就好了,到時候,我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邊了?!?/p>
沈姝璃如今的聽力何等敏銳,將他的話一字不落地聽得清清楚楚。
她氣得一時語塞,揚(yáng)手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謝承淵,我殺了你!”
謝承淵立刻站得筆直,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等待對方發(fā)泄情緒。
“你別生氣,聽我解釋?!彼炖飬s飛快解釋:“我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優(yōu)秀軍人,這點(diǎn)反偵察能力還是有的,保證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語氣忽然認(rèn)真起來:“況且,我心悅你,絕不會做出任何陷你于不利的境地中的!”
“請你相信我好嗎!”
沈姝璃揚(yáng)起的手微微一頓,落在他沒有受傷的那側(cè)胸膛上,力道輕得像是在撫摸。
她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對上他那雙真摯的眼,聽著他鄭重其事的保證。
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敲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她收回手,嘴上依舊不饒人?!昂撸隳氵€有點(diǎn)良心!”
謝承淵垂著眸偷偷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似乎沒那么生氣了,心里松了口氣,立刻開始吹捧。
“那是自然!沈姝璃同志,我為你的英勇行為感到自豪,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縱然是重活一世的沈姝璃,還是很享受聽那些奉承話的。
她一時沒忍住,那小嘚瑟勁沒藏好,一溜煙跑了出來。
她得意道:“那還用你說~”
謝承淵臉上的笑意卻收斂了幾分,他忽然伸出雙手,扶住沈姝璃的肩膀,讓她正視著自己,語氣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
“但是,我心疼你?!?/p>
“以后別再做這么冒險的事了,好嗎?”
“若不是我將那名敵特和他背后的勢力連根拔起,現(xiàn)在找上門來的,或許就不是送表彰的公安了,而是給你收尸的人!”
“還有,你以為你舉報的只是一個周建忠嗎?”
“不,他的背后,可是海城的一位大人物,極其位高權(quán)重!若不是我這幾天一直在暗中盯著,給他使了不少絆子,他恐怕早就對你下手了!”
沈姝璃聞言,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臉上的那點(diǎn)得意和輕松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她以為,自己重生一世,步步為營,已經(jīng)將一切都算計在內(nèi)。
卻沒想到,這兩件看似獨(dú)立的案子背后,竟有如此深的牽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還潛藏著如此致命的危險!
她更沒想到,是這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竟會在暗中為她擋下了致命的危險!
一個念頭猛地竄入腦海,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聲音有些發(fā)干:“你身上的傷……難道是因為我?”
謝承淵沒想到她如此聰慧,一下子就想到了這點(diǎn)。
可他不想看她內(nèi)疚自責(zé),索性又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得意地?fù)P起嘴角:“哎呀,被你識破了~”
“你看,我為你受了傷,又巧合地倒在你家,還巧不巧被你救了……”
“咱們倆這緣分,是老天爺親自綁的紅線,活該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嘛!”
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像是在分享什么天大的秘密。
“這是命運(yùn)的安排,你得信!”
“要不要試試跟我處對象?包甜的呢!”
沈姝璃心里那點(diǎn)剛升起的感動和愧疚,瞬間被他這副臭屁嘚瑟的模樣給沖散了,火氣蹭蹭地往上冒。
“呵,你還真是會順桿子往上爬??!”
她一把推開他,“你說你受傷是為我,就一定是事實?你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那么好忽悠啊!”
謝承淵看她炸毛的樣子,心里覺得好笑,嘴上卻夸張地嘆了口氣:“哎呀,被你識破了……嘿嘿,我喜歡的小兔子太聰明了,一點(diǎn)都不好糊弄?!?/p>
沈姝璃嘴上不信,心里卻跟明鏡似的。
她清楚,謝承淵沒有騙她。
他那身手,普通人根本傷不了他。
能讓他差點(diǎn)喪命的,必然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這一切,恐怕還真是因她而起。
或許,真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自己。
心里的火氣,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瞬間熄滅了。
“放開我?!彼穆曇粲行灐?/p>
謝承淵趕緊松開手,看她臉色不對,想說點(diǎn)什么哄哄她。
“中午我要出去一趟。”沈姝璃卻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你一個人在家好好待著,千萬別亂跑,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p>
今天是周明朗的死期,她必須親眼見證!
“去哪兒?我陪你去。”
謝承淵想也不想地開口,語氣里滿是理所當(dāng)然,他要為自己爭取表現(xiàn)的機(jī)會。
他緊盯著沈姝璃,語氣里是藏不住的擔(dān)憂。
“我聽說公安局那邊要將你的英勇事跡登報,你的名聲很快就會傳遍海城,難保不會有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你?!?/p>
“不用,我自己能應(yīng)付?!鄙蜴[擺手,下意識拒絕,“你一個傷員,就別跟著亂跑了。”
這家伙傷還沒好利索,跟著自己亂跑算怎么回事。
萬一再牽動傷口,自己還怎么拿出沈家秘藥給他用!
畢竟她之前找的爛借口,秘藥可就只剩下最后兩瓶了!
“我的傷真的沒大礙了?!敝x承淵朝她走近一步,目光灼灼,幾乎是在懇求,“我若待在家里,也是為你提心吊膽,根本沒辦法靜心養(yǎng)傷。不如就讓我跟著你,好嗎?”
他話說得懇切,眼神認(rèn)真,不像是在客套。
沈姝璃看著他那雙寫滿擔(dān)憂的眼睛,心頭一軟,原本堅決的態(tài)度終是松動了。
“那好吧,但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必須馬上告訴我?!?/p>
“好!”謝承淵立刻點(diǎn)頭,眼底的陰霾一掃而空,臉上笑容蕩漾。
沈姝璃這才注意到,謝承淵身上還穿著洗過沒干透的背心,皺巴巴的,帶著一股濕氣。
她皺了皺眉,口氣有些不悅:“你受著傷,怎么能穿濕衣服?先回房去脫了,我再給你找一身。”
“好。”
謝承淵乖乖應(yīng)下,看著沈姝璃轉(zhuǎn)身離開,那道倩影消失在視線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他轉(zhuǎn)身回到保姆房,立刻將身上的濕衣服脫掉,又仔細(xì)洗了一遍才掛到窗邊晾曬,然后光溜溜地鉆進(jìn)被窩里,美滋滋地等著。
沈姝璃在蘇平安的衣柜里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一件能看得上眼的。
她莫名地有些抵觸心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想讓謝承淵穿別人穿過的舊衣服。
思來想去,她走到客廳,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
沈姝璃語氣恭敬:“您好,沐奶奶,我是沈姝璃,請問婉珺在家嗎?我找她有點(diǎn)事說?!?/p>
電話那頭是沐婉珺的奶奶。
老人家認(rèn)識沈姝璃,知道她是自家孫女最好的朋友,樂呵呵地答應(yīng)了。
“是阿璃,你等會兒,奶奶去喊人,我待會讓她給你打過去?!?/p>
“好的奶奶,麻煩您了。”
沈姝璃耐心等了五分鐘,電話便打了過來。
“喂,阿璃,是我,你找我有事嗎?”沐婉珺溫柔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哭腔。
沈姝璃立刻聽出了不對勁,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關(guān)切地追問:“阿珺,你怎么哭了?誰欺負(fù)你了?”
沐婉珺也沒瞞著,委屈地小聲解釋:“還不是我爸媽,我跟他們說不通,他們根本不把我的話當(dāng)回事,我一著急就……”
“不過你放心,他們還是很疼我的,已經(jīng)答應(yīng)會提前做些準(zhǔn)備了,不過我看著他們那樣子,總覺得是在敷衍我?!?/p>
沐婉珺嘆了口氣,“不說他們了,你找我什么事?”
沈姝璃聽得心里一沉,看來沐婉珺根本沒辦法說服父母。
沐家人估計不見棺材不掉淚。
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誰會隨意相信別人的一個夢,而后拋棄祖業(yè)舉家逃去鄉(xiāng)下避難?
這種事關(guān)一個家族的未來,可不是敢隨便倉促做決定的。
得想個辦法,讓他們真正意識到危機(jī)才行。
沈姝璃腦海里立刻想到了一個不算上策的計策。
干脆找個時間,偷偷去沐家走一趟,把他們家值錢的東西都“搬”進(jìn)空間,到時候看他們還慌不慌!
她壓下心里的盤算,說道:“我急需幾套男人的衣服,你方便幫我買一些讓人送過來嗎?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出門。”
沐婉珺想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沒問題啊,給誰買的?尺碼多少?我馬上去辦,然后親自送過去。”
沈姝璃:“我?guī)蛣e人買的,你不用特地跑一趟,找個跑腿的送來就行,你家里的事要緊。你拿紙筆記一下尺碼,別買錯了?!?/p>
沈姝璃將謝承淵的身材尺碼報給了沐婉珺,不僅要了外套長褲,還要了背心、襪子和鞋子都配齊了。
唯獨(dú)沒提男人穿的褲衩子。
這種私密的衣物,她自己開不了口,更不能讓沐婉珺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去買這些。
反正她空間里有不少全新的存貨,也不知道是沈家哪一任男主人備下的,各種尺碼都很齊全,倒是不需要額外去買。
沐家離百貨大樓近,沐婉珺辦事也利索。
不到一個小時,一個拉黃包車的壯年就將一個大布包送到了沈公館門口。
沈姝璃打開一看,好家伙,沐婉珺這妮子是把柜臺搬空了嗎?
光外套就有五個款式,中山裝、列寧裝、工人裝、軍便服和人民裝,每種款式還分了三個不同的顏色。
背心有九件,黑白灰各三件。
襪子十雙,清一色的白。
鞋子更是配了六雙,兩雙不同款式的牛皮黑皮鞋,兩雙網(wǎng)球鞋,兩雙解放鞋。
這丫頭,辦事還是這么周全。
沈姝璃提著沉甸甸的布包,敲響了謝承淵的房門。
謝承淵沒想到她找衣服找了這么久,不小心等的睡著了。
“進(jìn)!”他被敲門聲驚醒,嗓音還有些沙啞。
沈姝璃將一堆袋子放在桌上,“你自己挑喜歡的穿,我在客廳等你?!?/p>
謝承淵剛睡醒,眼神還有些朦朧,他呆呆地看著桌子上堆成小山的衣服袋子,腦子一時沒轉(zhuǎn)過來。
怎么這么多衣服?
可沈姝璃已經(jīng)出去了,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謝承淵起身洗了把臉,這才清醒過來。
他隨手打開一個袋子,發(fā)現(xiàn)里面的衣服竟然都是全新的,吊牌都還在。
他心里某個地方猛地一軟,隨即樂開了花,齜著牙翻看這些衣服。
嘴上說著讓他別亂跑,背地里卻特地跑去給他買新衣服。
“這丫頭,嘴上說著要趕我走,心里卻比誰都細(xì),對我這么好,還不肯和我處對象,就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謝承淵心里忍不住自我攻略起來。
他一眼就相中了那套仿軍裝的軍便服。
可轉(zhuǎn)念一想。
他又記起之前沈姝璃看到自己穿中山裝時那驚艷的眼神,心思一動,果斷挑出了一套灰色的中山裝,又配了雙锃亮的黑皮鞋。
別說,這小丫頭眼光還真毒,給他買的衣服鞋子尺碼都剛剛好。
這身裝扮,將謝承淵身上那股軍人的硬朗氣息收斂了幾分,反而襯出一種清冷如玉的矜貴氣質(zhì)。
沈姝璃趁著這段時間,也回房簡單收拾了一下。
她換上一身樸素的灰色對襟短袖,將一頭烏發(fā)利落地梳成一個簡單的馬尾。
露出她那光潔飽滿的額頭和完美的后腦勺,越是簡單的打扮,越是凸顯出她那張明艷動人的臉。
等她來到客廳,謝承淵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等著了。
沈姝璃看著煥然一新的謝承淵,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問道:“你就這么走出去,不怕身份暴露?”
“放心,我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臉上都是有偽裝的?!敝x承淵輕松一笑,隨即又貧了一句,“再說了,現(xiàn)在有你這個大功臣罩著,誰敢動我?”
沈姝璃這才想起來,昨晚救他時,他的臉確實和現(xiàn)在大不一樣。
他起床后,已經(jīng)自己把臉上的偽裝給洗掉了。
“油嘴滑舌!”沈姝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從后門走,外面可能有人盯著我,家里還有其他自行車,你自己挑一輛騎。”
沈姝璃剛剛獲得了兩份榮譽(yù),那些暗中盯著她的視線本來就不少。
如今只會更多。
若是一個陌生男人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跟她一起出去……
別人肯定會猜測,這個男人是什么時候來沈家的,他們孤男寡女的在沈家都做了什么……
用不了多久,那些流言蜚語就會將沈姝璃沖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敝x承淵心里清楚,自然不會給她添麻煩,識趣地從后門悄悄離開。
兩人約好在國營飯店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