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援朝結束了軍事行動。
返回。
給寒國留下了055大驅的背影,寒國艦隊目送,卻不敢跟隨。
漢東京海軍區(qū)。
這座平日里神秘而肅穆的軍事禁區(qū),此刻更是壁壘森嚴,一頭進入了戰(zhàn)備狀態(tài)的鋼鐵巨獸,每一寸土地都散發(fā)著冰冷的殺氣。
碼頭上,那艘剛剛結束了一場跨海追擊的055型萬噸大驅,正靜靜地停泊著。
它灰色的艦身雖然帶著海風的咸濕和硝煙的余味,卻依舊充滿了科幻般的美感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從艦上押解下來的,是一群垂頭喪氣、眼神里充滿了恐懼的白人、黑人雇傭兵。
他們被全副武裝的特戰(zhàn)隊員們用槍口頂著后腰,像一群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也不見之前的兇悍。
這些人,就是橫行在公海上的“黑血”雇傭兵和“蝎子”的手下。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在中國的領土上,成為階下囚。
華夏,雇傭兵的禁地。
這個流傳在地下世界里的鐵律,他們曾經嗤之-以鼻,現(xiàn)在,他們信了。
可惜,已經晚了。
基地內部的一間臨時指揮室里,氣氛比外面的海風還要凝重。
趙援朝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從“諾亞號”上繳獲的各種物證,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本記錄著滔天罪惡的“方舟計劃”名單。
周守京、張少將等一眾20軍的高級將領分列兩側,一個個表情嚴肅,腰桿挺得筆直。
指揮室的門被推開,沙瑞金、李達康、田國富,還有省長劉偉民,在一名校官的引導下,走了進來。
他們一踏入這個房間,就感覺到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這不是官場上的威壓,而是一種經歷過血與火洗禮后,沉淀下來的,純粹的殺氣。
李達康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那些被俘的雇傭兵身上,他的拳頭,瞬間就攥緊了。
就是這幫雜碎,綁架了共和國的軍人!
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沖上去,給這幫畜生一人一拳。
沙瑞金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身為漢東省的一把手,自己的地盤上出了這么大的亂子,還牽扯出如此駭人聽聞的跨國犯罪集團,他難辭其咎。
“趙軍長?!?/p>
沙瑞金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這次的事情,是我們地方工作的失職,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你,向20軍,表示最深刻的檢討。”
趙援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種沉默,比任何嚴厲的斥責,都讓沙瑞金感到難受。
他知道,這位年輕的將軍,心里那股火,還遠遠沒有消散。
“趙軍長,”
一旁的劉省長也開口了,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高育良同志那邊……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態(tài)度很誠懇,正在積極配合組織的調查。他希望……希望能有機會,當面向您,向組織,坦白他的問題,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p>
劉省長這話一出口,李達康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坦白?
寬大處理?
高育良的名字,可是清清楚楚地寫在那份“VIP客戶預備名單”上!
“靜心山莊41號”這個代號,就像一根毒刺,扎在每個知情人的心里。
這種罪惡,也能寬大處理?
沙瑞金看了劉省長一眼,沒有阻止他。
他知道,劉省長和高育良共事多年,有些情分在。
而且,從政治穩(wěn)定的角度考慮,如果能把高育良的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圍內,對整個漢東的官場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剛剛倒了一個趙立春,再倒一個省委副書記,這個震動就太大了。
“沙書記,”
劉省長見趙援朝不說話,只能硬著頭皮,把目光轉向沙瑞金,“您看,高育良同志畢竟在漢東工作了這么多年,也算是勞苦功高。他這次是一時糊涂,犯了錯誤。我們是不是可以……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沙瑞金沉吟了片刻。
他心里很矛盾。
從個人情感和正義的角度,他恨不得立刻就把高育良這種偽君子送進監(jiān)獄。
但作為省委書記,他必須從大局出發(fā)。
漢東,經不起再一次的大地震了。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看向趙援朝:“趙軍長,劉省長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高育良的問題,性質雖然嚴重,但目前來看,他還處在‘預備’和‘待確認’的階段,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我們地方上,也確實需要穩(wěn)定。你看,能不能……”
沙瑞金的話沒有說完,但他相信,趙援朝能聽懂他的意思。
這是在求情。
是漢東省的省委書記和省長,在聯(lián)手,為一個牽扯進驚天大案的省委副書記,向一個手握兵權的軍長,求情。
這畫面,說出去誰敢信?
指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趙援朝的身上。
他們都在等,等這位年輕將軍的決定。
趙援朝的手指,輕輕地,在那本黑色的賬本上,敲擊著。
“篤?!?/p>
“篤?!?/p>
“篤?!?/p>
每一下,都像一記重錘,砸在沙瑞金和劉省長的心上。
過了許久,趙援朝終于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看向了指揮室的門外。
“讓他進來?!?/p>
趙援朝的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讓沙瑞金和劉省長,同時松了一口氣。
肯見,就說明有得談。
田國富立刻會意,轉身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帶著一個身影,重新回到了指揮室。
是高育良。
此刻的高育良,再也沒有了往日那副儒雅沉穩(wěn)、運籌帷幄的學者型官員風范。
他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頭發(fā)凌亂,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那雙曾經總是閃爍著智慧和算計的眼睛,此刻充滿了血絲和惶恐。
他一走進指揮室,就被這股肅殺的氣氛給鎮(zhèn)住了。
他看到了那些肩扛將星的將軍,看到了那些眼神像刀子一樣的特戰(zhàn)隊員,更看到了坐在主位上,那個主宰著他命運的年輕男人——趙援朝。
“撲通”一聲。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這位漢東省的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竟然,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趙軍長!”
高育良的聲音,嘶啞,而又充滿了顫抖,“我錯了!我罪該萬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砰砰砰”地,朝著趙援朝的方向,磕起了頭。
“是我利欲熏心!是我鬼迷了心竅!是趙立春、趙瑞龍他們父子,一步一步地,把我拖下了水!我……我糊涂啊!”
他聲淚俱下,鼻涕眼淚流了一臉,哪里還有半點高級領導干部的樣子。
這一幕,把沙瑞金和李達康都看呆了。
他們認識高育良這么多年,何曾見過他如此狼狽,如此沒有尊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