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聲拿著手機走到一邊。
對著手機放低了聲音,安撫著電話那頭情緒失控的簡諾。
“家里的傭人呢,你先找個傭人過去陪你,我馬上就過去。”
“不要!我不要陌生人陪,我就要令聲哥哥?!?/p>
砰——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被打碎的聲音,伴隨著簡諾的尖叫聲。
“令聲哥哥,諾諾是不是要死了,就讓諾諾去死吧,諾諾不想再麻煩你了?!?/p>
簡諾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尖銳失控,漸漸變成了無神的低喃。
傅令聲臉色大變,“諾諾,你別亂來,我馬上過去,你等我!”
他轉(zhuǎn)身去看喬知栩,“諾諾抑郁癥發(fā)作……”
話還沒有說完,他發(fā)現(xiàn)身旁早已經(jīng)沒有人。
只有自已那件剛才還披在喬知栩身上的青灰色大衣被放在門旁邊的架子上。
孤零零的,像是在嘲諷他。
他的心中猛地生出一抹慌亂和無措。
抬眼四下望去,見喬知栩正好上了一輛路邊停著的出租車。
傅令聲說不清自已此刻是什么感覺。
一股陌生的鈍痛感突然涌上心頭,扎得他有過片刻的失神。
“令聲哥哥??!”
簡諾的哭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將傅令聲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他的眉宇間,生出一絲焦躁和不耐煩。
伸手捏了捏眉心,他拿起電話,沉聲道:
“來了?!?/p>
出租車從法國餐廳門口駛離沒多久,喬知栩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傅令聲打來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
隱隱約約地能聽到粗重的呼吸聲。
像是傅令聲在竭力克制著呼之欲出的怒火。
就在喬知栩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傅令聲沙啞的聲音才從電話那頭傳來——
“怎么不等我就走了?不是說送你回去嗎?”
喬知栩拿著手機的手,微微緊了緊。
隨后,才平靜地開口道:
“簡小姐的事要緊,別因為我耽誤時間,打車也是一樣的。”
喬知栩說完, 電話那頭,又陷入了一陣沉默當(dāng)中。
只有傅令聲因為克制著怒意而加重的呼吸聲不斷傳來。
喬知栩擰眉,不明白傅令聲在氣什么。
因為她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可她要是非讓他送她回去,他猶豫不決之間讓簡諾出了什么事,不得賴在她頭上?
她這么一走,也不讓他為難,這樣還不夠好嗎?
“沒別的事的話,我先……”
“喬知栩。”
傅令聲喊了她一聲,似乎是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緊跟著,又是一聲冷笑,“你就這么大方,把自已的丈夫往別的女人那邊推?”
喬知栩:“……”
傅令聲這是想找茬?
她把他往別的女人那邊推?
難不成她不愿意,他留得住她?
不會罵她沒有同理心,不懂事,無理取鬧?
喬知栩越想越火大,最后,甚至被傅令聲給氣笑了。
“傅總,別鬧。”
……
雨水,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從黑壓壓的空中落下。
庫里南擋風(fēng)玻璃上的雨刮器,飛快地左右搖擺著。
喬知栩那句“傅總,別鬧”,直接把傅令聲給打懵了。
他聽出了喬知栩這句“別鬧”里的譏諷之意。
他也知道,自已不該這樣質(zhì)問喬知栩。
簡諾那邊是他自已要去的,喬知栩攔不了。
她攔了,他只會怪她。
可他明明心里清楚,卻還是那么理直氣壯地去質(zhì)問喬知栩。
似乎只有這樣,他心中那種隨時要失去什么的不安才能稍稍平靜下來?!?/p>
“我……”
傅令聲張了張嘴,喑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茫然——
“我原本想讓你跟我一起過去。”
他似乎能想象到自已說出這句話之后,喬知栩會是什么表情。
一聲低笑,從喬知栩那邊傳來,“還是不了?!?/p>
簡諾要是看到她跟傅令聲一起出現(xiàn),怕是那抑郁癥又會加重。
她擔(dān)不起那個責(zé)任。
“喬……”
“沒別的事就掛了吧?!?/p>
不等他開口,喬知栩已經(jīng)把電話給掛斷了。
聽著那嘟嘟嘟的忙音,傅令聲的心頭, 似乎也跟著空了一塊。
心頭的茫然也在此刻又 添了幾分。
窗外冰涼的雨水,仿佛隔著窗戶透進來。
順著他心口那破開的洞口,呼呼地灌進來,將他那本就酸脹的心口填得滿滿的。
寒涼,又酸痛。
掛斷電話后。
喬知栩看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道和霓虹,心里還是被傅令聲那話給影響到了。
大方?
她想大方嗎?
誰愿意看著自已暗戀了十年的人,每一次都放棄她選擇另外一個女人。
她一直被選擇,一直被放棄。
她被放棄怕了。
可她卻每一次都只能諒解他,體諒他。
因為她清楚,早在她簽下傅令聲提出的那份契約夫妻協(xié)議時,她就沒有斤斤計較的資格。
自作多情的下場罷了。
當(dāng)初簽下協(xié)議的時候,她為自已十年的暗戀賭了一把。
可如今既然賭輸了,那就得愿賭服輸。
她狠狠搓了一把臉,看著打在窗戶上緩緩流下的雨水,輕聲低喃:
“傅令聲,不是誰都有吃醋的資格的?!?/p>
雨勢越來越大,風(fēng)也跟著開起了玩笑,卷起雨水在玻璃窗上橫沖直撞。
“師傅,麻煩去一下福寶寵物醫(yī)院?!?/p>
喬知栩到寵物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剛給小奶狗打了針,躺在住院籠里。
眼睛微微閉著,看上去虛弱又可憐。
“大帥的治療效果還不錯,應(yīng)該過不了幾天就可以出院了?!?/p>
“大帥”是喬知栩給小奶狗取的名字。
聽主治醫(yī)生這么說,喬知栩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些。
她站在住院籠旁邊,手,輕輕撫摸著小奶狗的腦袋,溫柔地跟它說著話——
“大帥, 你要乖乖聽醫(yī)生的話哦,等你好了,姐姐就接你回家?!?/p>
小奶狗像是聽懂了喬知栩的話,嘴里發(fā)出了幾聲“嚶嚶”,像是在回應(yīng)喬知栩。
這個聲音,比起她剛見到它的時候,要有力了許多。
嚶嚶聲還在她耳邊回響,聽得喬知栩整顆心都軟了。
她在醫(yī)院里陪著大帥陪了一個小時后才離開。
外面的雨,并沒有減弱的趨勢。
喬知栩打了一輛車,回到御景灣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多了。
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著客廳明亮的燈光,怔了怔。
“回來了?”
傅令聲低沉的嗓音從沙發(fā)的方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