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著針的手,低低垂著,此刻正在回血。
她趕忙將紙杯放到一旁。
提步上前,抓起他的手抬高,又接過他另一只手上的藥水袋。
“沒事亂跑什么?”
喬知栩蹙眉道。
傅令聲站著不動,低眉深深地看了喬知栩好一會兒,才道:
“我去洗手間了?!?/p>
喬知栩擰著眉,將他的藥水袋子掛好。
跟著,將那杯接好的溫水端過來,又拿出醫(yī)生開的藥,遞到他手中:
“先把藥吃了吧。”
傅令聲一言不發(fā)地吃了藥。
喬知栩則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刷著手機。
看她的手勢,像是在翻照片。
她的嘴角,勾著溫柔的淺笑,似乎照片上的人讓她很開心。
傅令聲沉默地盯著喬知栩不停上揚的嘴角。
從她坐下開始,她的嘴角就沒有落下去過。
他又想起剛才喬知栩跟那個男人分別時,她眼中的依依不舍。
呵。
既然這么不舍,怎么不跟著進去陪他掛水,到他這里做什么?
傅令聲的心口堵著一團無處發(fā)泄的火。
所以,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噴廣藿香的男人?
那個讓她在跟他吃飯的時候,都連續(xù)不斷發(fā)消息的男人?
他還記得那天早上,喬知栩不小心點開的那個男人的語音。
男人說有搶救的病人來了。
所以,那個男人也是醫(yī)院里的醫(yī)生?
還是急診科的醫(yī)生?
傅令聲越往下想,堵在心口的那團火就開始失控地往上竄。
“你去哪了?倒個水要倒這么久?”
喬知栩終于從手機中抬起頭,朝他看了一眼,道:
“遇上個朋友,聊了幾句。 ”
“然后你就把我丟這了?”
傅令聲語氣悶悶的,帶著難掩的失落。
喬知栩關掉了大帥的相冊,直視著傅令聲陰沉的臉色。
“你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別人時時刻刻在你身旁盯著你?!?/p>
“你要是有需要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也可以找護士幫忙?!?/p>
她的言下之意,傅令聲讀懂了。
她想告訴他,她有自已的私人空間,不會無時無刻圍著他轉。
傅令聲的心頭堵得厲害。
低聲抱怨了一句:“你之前不這樣?!?/p>
喬知栩表情微頓,卻當做沒聽到,只是重新將視線落在手機上。
之后這一個小時的時間里,兩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交流。
而傅令聲,仿佛是跟喬知栩賭氣一般,也不發(fā)一言。
直到藥水袋里的藥水空了,喬知栩才有所動作。
“打完了。”
喬知栩提醒了一句。
跟著,將手機放置一旁,將針上的醫(yī)用膠帶撕開,替傅令聲將針拔了出來。
“走吧?!?/p>
“嗯?!?/p>
傅令聲沉沉地應了一聲,走到喬知栩前頭,一言不發(fā)的走出注射室。
“喬醫(yī)生,喬醫(yī)生?!?/p>
護士臺前的那名護士低聲叫住了她。
喬知栩看向她,問道:
“怎么了?”
護士朝傅令聲帶著慍怒的挺拔背影抬了抬下巴:
“你倆吵架了?”
喬知栩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是他跟你鬧別扭了。”
她曖昧地看著喬知栩,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是不知道,你前腳才出去沒兩分鐘,他就一直盯著門口看,跟個望妻石似的,沒想到你們結婚三年了,還這么相愛,虧你還藏著這么嚴實?!?/p>
相愛?
喬知栩不禁愣了神,眼底涌上一絲迷茫。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她跟傅令聲的這段關系。
以前會覺得暗自歡喜,可現(xiàn)在——
只剩下諷刺。
她對護士笑了一下,沒有想要討論自已這段婚姻的興致,只道:
“別打趣我了,我先走了?!?/p>
“好,明天見?!?/p>
喬知栩從注射室出來,便看到傅令聲在急診大廳門口一言不發(fā)地站著。
外面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落下,積起厚厚的積雪。
喬知栩撐起傘,“你在這等我吧,我去開車。”
說著,便要往雪地里走。
可下一秒,手上的傘柄連同自已的手,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包裹住。
可能是剛退燒,傅令聲的掌心還有些燙。
燙得喬知栩心口也跟著發(fā)麻。
側目看去,傅令聲的眼神黑得深不見底。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p>
聞言,喬知栩也沒堅持。
壓下心頭不太平穩(wěn)的心率,她點了點頭。
車子緩緩駛出附醫(yī)醫(yī)院的大門,朝御景灣的方向駛去。
一路無話。
回到家中,簡諾已經(jīng)走了。
醒目的大燈下,照著沙發(fā)邊上那一攤刺目的紅。
實在是惹眼得很。
喬知栩一進門,第一時間便被那一攤紅給吸引了過去。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開始忍不住好奇起來。
當時,他們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傅令聲的傷口怎么會被劃得這么深。
可傅令聲見喬知栩這樣盯著那一攤血看,卻是以為她又誤解了他跟簡諾的關系。
剛剛還板著臉賭氣,這會兒卻是慌得手足無措。
“我今天不知道她要過來,不是我讓她過來的?!?/p>
他解釋的時候,語速都下意識地加快。
生怕自已慢了一步,喬知栩對他的誤會便會深一層。
他的聲音,讓喬知栩從剛才的失神中回過神。
抬眸朝他看了一眼,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她到底還是沒有問傅令聲的傷是怎么來的。
想起自已今天出門時忘記關閉花圃的陽光房,便趕緊要過去看看。
剛一轉身,手腕卻被傅令聲給緊緊抓住了。
不等喬知栩說話,便自顧自地解釋起來:
“她突然跑過來跟我說你罵她是小三,沒說幾句就情緒激動起來,拿著刀要自殺,我當時也是被她嚇到了,沒想那么多,徒手去攔,不小心被劃傷了?!?/p>
解釋完, 他又覺得哪里不對。
見喬知栩眼神古怪,又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心頭越來越慌,解釋起來都有些語無倫次。
“我不是想為她受傷,我是怕她在我們家出了事,簡家會怪在你頭上,我……”
他越解釋越亂,可看到喬知栩平靜的眼眸時,所有的話突然間就卡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