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胃里空得發(fā)慌。

肚子一陣陣地疼。

江陌把身體縮成一團(tuán)。

風(fēng)鉆進(jìn)衣服縫里，凍得人骨頭發(fā)麻。

三天了。

他已經(jīng)三天沒正經(jīng)吃過東西。

餓得厲害了就翻路邊的垃圾桶，但最近里邊能吃的東西越來越少，今天只翻到些面包碎渣。

江陌動了動酸痛的身體，想要掙扎著站起來，卻一點(diǎn)力氣都使不出。

就在這時，頭頂?shù)墓饩€突然暗了下來。

“喲，這不是那個到處乞討的外鄉(xiāng)小子嗎？怎么，今天不去撿垃圾吃了？”

三個半大不小的身影堵在巷口，為首那個比江陌壯了一圈，是這片兒出了名的刺頭“虎子”。

他手里拋著一個黑綠相間的東西。

仔細(xì)一看，是塊發(fā)了霉的面包。

虎子臉上堆著不懷好意的笑，露出一口黃牙。

“餓傻了吧？瞧你那德行。”他故意把面包湊到江陌鼻子底下晃悠，“想不想吃？”

那股酸氣直沖腦門。

但江陌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東西上面。

能吃。

吃了，就能活。

“給我。”

“哈哈哈！給你？你算個什么東西？”

虎子樂了，“就你這鬼樣子？還天天做夢離開下層區(qū)？下輩子吧！”

“下層區(qū)的垃圾，就該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垃圾堆里！”另一個瘦猴尖著嗓子附和。

江陌攥緊了拳頭。

一股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憋屈的情緒堵在胸口，燒得他難受。

“哼！想吃是吧？”虎子隨手一丟，把面包嫌棄地扔在地上，然后抬腳就要去碾。

“狗東西，先吃老子腳底泥吧！”

那只沾滿污泥，破了洞的靴子，在他眼前越來越大。

江陌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想要躲開。

但身體卻像灌了鉛，根本動彈不得。

他只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yù)想中的劇痛并未傳來。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虎子的一聲痛呼。

江陌睜開眼。

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前。

黑藍(lán)色的短發(fā)，破舊的衣服，手里卻揮舞著一根半人高的生銹鐵管。

是希兒！

她剛才，就是用這根鐵管，狠狠地抽在了虎子的小腿上。

“希兒？！你他媽敢打我！”

虎子抱著腿，疼得齜牙咧嘴，臉上表情猙獰。

“打的就是你！”

希兒的眼神兇狠得像一頭護(hù)崽的野狼，她將鐵管指向虎子。

“再敢動他一下試試！”

“操！給我上！弄死這個臭娘們！”

虎子怒吼一聲。

另外兩個混混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朝著希兒包抄過去。

巷子里瞬間亂作一團(tuán)。

希兒的身手遠(yuǎn)比江陌想象的要靈活。

她仗著身形瘦小，在狹窄的巷子里閃轉(zhuǎn)，手中的鐵管揮舞

但她終究是個女孩，力氣上還是吃了虧。

沒過多久，她便被虎子一腳踹倒在地。

“媽的，小賤人！”

虎子一把奪過鐵管，獰笑著高高舉起，對準(zhǔn)了倒在地上的希兒的頭！

這一擊要是砸實(shí)了，希兒不死也得重傷。

江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

不能讓她有事！

這個念頭壓倒了一切。

他爆發(fā)出最后的力氣，像一頭瀕死的野獸，猛地?fù)淞顺鋈ィ浪辣ё×嘶⒆拥男⊥龋?/p>

“滾開！”

虎子沒想到這個半死不活的小鬼還有力氣反抗，重心不穩(wěn)，發(fā)出一聲怒罵，整個人向后摔倒，手中的鐵管也脫手而出，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敢動虎哥！”

旁邊的瘦猴和胖墩見狀，立刻不再管希兒，撲向已經(jīng)力竭的江陌，拳腳不斷。

江陌只能蜷縮起身體，護(hù)住要害，承受著毆打。

但他的行動，為希兒爭取到了時間。

希兒眼中寒光一閃，抓起地上的鐵管。

自已對著沖在最前面的胖墩的膝蓋，狠狠地掄了下去！

咔嚓！

骨裂聲響徹小巷，胖墩的慘叫聲，撕心裂肺！

他的小腿向內(nèi)翻折，整個人抱著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瘦猴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他看著抱著斷腿在地上打滾的胖墩。

又看了看手持鐵管，眼神冷得像刀子一樣的希兒，他終于崩潰了。

他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就往巷子外逃。

而被江陌絆倒的虎子，此刻也掙扎著爬了起來。

他惡狠狠地瞪了江陌和希兒，臉上先是憤怒，但看到短腿的同伴，卻又轉(zhuǎn)為了恐懼。

他知道今天碰上了硬茬。

“你、你們下次給我等著！”

想了想，他還是拉起那個哭嚎不止的同伴，一瘸一拐地逃了。

戰(zhàn)斗結(jié)束。

希兒站在原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扔掉手里的石頭，走到江陌面前。

“喂，你還活著嗎？”

江陌掙扎著，撐著墻壁坐了起來。

“……死不了?！?/p>

希兒切了一聲，別過頭去：

“沒用的家伙，每次都這樣?！?/p>

她嘴上雖然這么說，卻還是彎下腰。

撿起地上那塊沾了灰塵的發(fā)霉面包，撕掉最臟的那層外皮，然后將剩下的一半遞給了江陌。

“喏，吃吧?！?/p>

江陌看著她遞過來的面包，又看了看她臉上那副不耐煩的表情，心里一暖。

他沒有客氣，接過來就狼吞虎咽地塞進(jìn)了嘴里。

希兒看著他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皺了皺眉，將自已手里的另一半也遞了過去。

“慢點(diǎn)吃，沒人跟你搶。”

自那以后，希兒為了保護(hù)江陌，便與他形影不離。

兩人一起在下層區(qū)掙扎求生。

希兒負(fù)責(zé)打架和搶地盤，守護(hù)著江陌，守護(hù)著他們小小的生存空間。

而江陌，則用他那顆成年人的大腦，為他們的生存出謀劃策。

日子依舊艱苦，但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要好得多。

他們不再是孤零零的野狗，而是相互依偎取暖的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