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來到秦王府后門。
總算是回到王府。
洛煙打著哈欠下馬車。
“父王,哥,我好困,我先走了。”
“等等。”洛寬景開口叫住了她。
洛煙回頭,“咋了?”
洛寬景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模樣,欲言又止,“罷了,沒事,你回去休息吧?!?/p>
“哦?!甭鍩熡执蛄藗€哈欠,身若無骨的靠在風梨身上昏昏欲睡,幾乎被她拖著走。
洛昭下了馬車,看了看洛煙,又看了看洛寬景,輕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棋藝連慕容硯都不如,虧你還多活幾年?!?/p>
“………”洛寬景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開口,“你厲害,你去跟他比?”
“我又不會下棋,比什么?”洛昭不雅的翻了個白眼,隨后大步流星的走進王府。
洛寬景扯了扯唇角,被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贏了棋,還被自已親兒子當眾嘲諷。
活了三十多年,他頭一次這般清晰地感覺到挫敗。
不是輸了棋的挫敗,是連自家孩子都能指著鼻子調(diào)侃,卻反駁無力的挫敗。
他低頭看著自已因為中毒而變的殘廢的腿,沉默了一瞬。
“衛(wèi)神醫(yī)什么時候到京城?”
“應該還有五天左右吧。”秋野不確定的回道。
洛寬景吩咐,“讓衛(wèi)瀾再傳一封信出去,讓衛(wèi)神醫(yī)三天內(nèi)到京城?!?/p>
“是?!鼻镆皯艘宦?,進府去找衛(wèi)瀾。
秋鈺推著洛寬景的輪椅進王府。
“王爺,廣寧侯世子和京城一些紈绔在郊外賽馬,‘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重傷,太醫(yī)診斷,廣寧侯世子的雙腿再也站不起來,且,日后再也不能人道。”秋鈺說道。
“廣寧侯也因為做錯了事,被陛下貶官兩級?!?/p>
王爺?shù)耐仁且驗橹卸静耪静黄饋?,所以還有救,但廣寧侯世子的腿可是被馬給狠狠踩了幾腳,兩條腿再也站不起來了,第三條腿亦是如此。
廣寧侯就這么一個兒子,后院里的妾室生下的都是女兒,他還沒有娶妻。
廣寧侯府的嫡系血脈,算是從此斷了。
他們敢算計王妃,活該有此下場。
洛寬景眼底滿是冷意。
現(xiàn)在不過是斷了血脈,貶官一級而已,還遠遠不夠。
再等等。
再等一段時間,起碼等到他的腿治好之后。
“去告訴廣寧侯,若不想侯府偌大的基業(yè)毀于一旦,就‘風風光光’的把沈薇兒嫁出去,若再敢出什么幺蛾子,便是太后都保不住他們?!?/p>
“是?!鼻镡朁c頭應下。
劉家不在京城,沈薇兒日后出個什么意外,再正常不過。
—
此時的廣寧侯府。
廣寧侯夫人趴在床邊,哭聲響徹天地。
“我的兒啊,你做什么非要去郊外賽馬啊?!?/p>
這段時間,她的眼淚就沒有停過,先是女兒被一個鄉(xiāng)下漢子毀了清白,鬧的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此事。
再是自已唯一的兒子竟然摔下馬,成了半身不遂的殘廢,甚至太醫(yī)還說,他再也不能人道。
廣寧侯府就他這么一個兒子,若他不能人道,侯府嫡系血脈不就會就此斷掉?
廣寧侯滿臉鐵青,眼里是藏不住的怒氣。
他兒子好端端怎么會摔下馬。
從前又不是沒有去郊外賽馬過。
是秦王。
一定是秦王做的!
是他在報復侯府。
抓住他的錯讓他被貶官,現(xiàn)在又斷了他侯府嫡系血脈。
當真是狠毒。
“管家,備馬車,我要進宮去見太后。”
這事絕不能就這么算了,秦王定是沒把實情告知太后,他這就進宮告狀,求太后為侯府做主。
管家剛要應聲,一支羽箭突然破窗而入。
“篤”地一下,釘在堂中立柱上。
廣寧侯驚得后退半步,心口驟然一緊,厲聲高喊。
“來人,有刺客!”
府中護院和小廝們聞聲趕來,瞬間將正廳團團圍住。
可眾人戒備著搜遍了侯府內(nèi)外,卻連半個刺客的影子都沒見著。
“侯爺,您看……”一名護院上前,指著那支釘在柱上的箭,聲音有些遲疑。
廣寧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fā)現(xiàn)箭桿上竟綁著一張折疊的紙條。
他深吸一口氣,示意護院取下紙條。展開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卻讓他大驚失色,捏著紙條的手微微發(fā)抖。
過了好半晌,廣寧侯才回過神,把紙條給撕碎扔進火爐子里。
“散了吧,不必備馬車了?!?/p>
管家觀察到廣寧侯眼神不太對勁,擺了擺手,讓護院們退下去。
“派個人去看著大小姐,在出嫁之前,別讓她亂跑。”
管家一愣,“侯爺,您之前不是說安排個意外讓那鄉(xiāng)下漢子死在山上嗎?”
堂堂侯府嫡女,怎么可能真的嫁給一個鄉(xiāng)下漢子?
“計劃有變,婚事如期舉行,讓那些人都撤回來。”廣寧侯冷聲道。
管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應下,“是,侯爺。”
沈薇兒從發(fā)生那件事之后,就把自已關在房里。
屋里所有尖銳的東西都被收了起來,防止她再次自殺。
小清被廣寧侯杖斃。
她身邊所有信任的丫鬟都被發(fā)賣出去。
這些人都只聽廣寧侯的話,她的吩咐根本就不管用。
不過沈薇兒并不是太著急。
母親跟她說了,父親不會真的讓她嫁給鄉(xiāng)下漢子。
父親會讓鄉(xiāng)下漢子死于一場意外。
時間久了,人們自然會淡忘此事。
她依舊還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
只是嫁給秦王,卻成了奢望。
沈薇兒好不甘心,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卻不是悔恨算計裴漱玉,而是悔恨沒有權(quán)利成功,把自已搭了進去。
因為身邊丫鬟都不是自已親近之人,外面的消息不會傳進來。
所以沈薇兒是在廣寧侯世子出事后的第三天才得知。
還是因為平??偸歉鲗Φ牡彰门苓^來告訴她的。
“你說什么,沈輝他……他……”
沈婷兒是沈薇兒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平常她最看不慣自已這個親姐姐了,都年過二十了,還沒有定親嫁人。
簡直丟死人了。
母親和父親還總是偏心她。
“怎么,姐姐不知道嗎,大哥他從馬上摔下來,不僅成了殘廢,以后也不能人道了?!鄙蜴脙嚎粗蜣眱海Z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意。
“這一切都是拜姐姐所賜,是你毀了大哥?!?/p>
沈薇兒臉色一白,“你胡說,沈輝自已摔下馬,跟我有什么關系?”
沈婷兒嗤笑,“姐姐,你當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你非要去招惹秦王殿下,算計秦王妃,大哥怎么會變成這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