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我?”
林東凡剛聽到這位村民大叔的傳報時有點懵,仔細(xì)琢磨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派出所來抓人。
腳下有椅子,站得高看得遠(yuǎn)。
林東凡看到兩個穿制服的朝篝火這邊走過來,經(jīng)過勞斯萊斯的旁邊時,他們停下腳步用手電筒照射了一圈,并特意盯著車標(biāo)多瞧了幾秒,似乎想鑒定那是真的還是假的,然后車上女司機余幼薇很不識趣地嘀了一下喇叭。
不知道倆人的小心臟有沒有嚇得咯噔一下。
其中一位警官俯下身子敲了敲車窗玻璃:“美女,別往前開了,海水的含鹽量高,腐蝕性強,對車身的傷害很大。”
“沒事,我老板錢多。”
余幼薇繼續(xù)往前開,慢慢地把車開向海灘邊。
善意提醒的那位警官,一臉無語之色,他嚴(yán)肅地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警帽,向篝火邊走來。
他用手電筒掃射著大伙:“是誰在這聚眾鬧事?”
圍坐在篝火邊的漁民,一個個驚得提心吊膽,都也不敢吱聲。
小漁匆匆起身跑到林東凡身邊,小聲提醒林東凡:“樊大哥,這個人是老碼頭派出所的陳警官,叫陳少康?!?/p>
她沒有介紹后面那個長得更丑的胖胖警官。
可見胖胖警官是跟著出來湊數(shù)的。
一點也不重要。
林東凡從椅子上一躍而下,上前招呼陳少康:“警官,我召集村民在這商量點事情,怎么就成了聚眾鬧事?”
“你聚集這么多人在這里,涉及公共安全和秩序問題,有沒有向公安部門申請報備?”陳少康問。
林東凡看對方語氣溫和,似乎沒有惡意。
于是客氣地回道:“警官,按本地的治安管理條例,聚眾人數(shù)達(dá)到五百人以上才需要申請報備。我們這才一百多人,就沒必要給公安部門添加工作負(fù)擔(dān)了吧?我們又不是聚在一起鬧事,只是商量點民生問題。”
“商量什么民生問題?”陳少康追問。
林東凡回道:“村里很多人的房子、土地,都被人用非法手段掠奪,只能在船上漂泊過日子。現(xiàn)在這碼頭又面臨著商業(yè)改造,用不了多久,大家連個免費泊船的地方都沒有。以后的日子怎么過?這些問題得有人去關(guān)心?!?/p>
“……???”
陳少康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林東凡,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外地人竟然還是個心系民生的正義之士。
可海珊這地方民情復(fù)雜。
他一個外地人無端端地插一腳進來,直接跟當(dāng)?shù)氐摹褒埻酢苯邪?,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
想想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陳少康好奇地問:“這位老板,怎么稱呼?”
“我叫樊東林。”
林東凡突然想起自已還沒有新的身份證,萬一哪天被警方盤查,麻煩可就大了,回頭還得給上級打個報告才行,趕緊把身份證弄下來。
好在今天遇到的這位陳警官沒有任何惡意。
陳少康把他請到一邊,小聲道:“樊老板,剛才你說的那些事,其實我看了也著急。可咱人微言輕,管不了這檔子事?!?/p>
“我明白?!绷謻|凡笑了笑。
陳少康又小聲提醒林東凡:“不瞞你說,今晚有人報警,說你在這里聚眾鬧事。幸好是碰到我值班,如果換了其他人,今天你會吃不了兜著走。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得罪人了,有人想搞你。趕緊散了吧,避避鋒芒。”
“陳警官,能不能冒昧問你件事?”
“說吧?!?/p>
“漁村這么多人的房屋和土地被人用非法手段掠奪,你們當(dāng)?shù)氐挠嘘P(guān)部門應(yīng)該是知道的,到底是誰在縱容當(dāng)?shù)氐膼喊???/p>
“這……”
涉及到領(lǐng)導(dǎo)們的問題,陳少康一時陷入了猶豫中。
看樣子,他是不敢講這件事。
林東凡心領(lǐng)神會地笑道:“我就隨口一問,你別往心里去?!?/p>
“樊老板,你還是趕緊叫這些人散了吧?!标惿倏禑o奈地強調(diào):“市里領(lǐng)導(dǎo)的事,不是我們這種小螺絲釘可以評議?!?/p>
“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p>
“說來聽聽。”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我只能說,我很敬佩你的勇氣。將來萬一遇到生命危險,你可以給我打電話。雖然我?guī)筒涣四闶裁?,但制止暴力的?quán)力還是有?!?/p>
說著,陳少康掏出罰單,把自已的電話號碼寫在背面。
林東凡接過罰單仔細(xì)瞧了瞧,忍不住笑侃:“你這樣支持我這個外地人,就不怕被他們排擠?”
“我更怕對不起身上這身警服?!?/p>
陳少康留下發(fā)自肺腑的聲音,轉(zhuǎn)身便手電一晃,示意胖胖警官一起撤。
其實他還有“一怕”沒講,他怕村里人戳他的脊梁骨。
他老婆吳琴,是漁村人。
作為一個漁村女婿,當(dāng)村民的房子和土地鄭三水掠奪時,他沒能耐站出來為村民討回公道,村里人本來就對他有很深的誤會。
回派出所的路上。
陳少康提醒胖胖警官:“樊老板是為村民辦實事,咱就算幫不上忙,也別給人添堵?!?/p>
“這事有點棘手,如果鄭三水跑到派出所來掀桌子,到時咋個弄?”胖胖警官一臉憂慮之色。
陳少康擰著眉頭想了想,回道:“桌子是公家的,上面領(lǐng)導(dǎo)都不管,我們瞎著什么急?只要鄭三水不把大耳巴子扇我們臉上,隨便他怎么掀?!?/p>
“萬一他把大耳巴子搧我們臉上呢?”胖胖警官這是沒完沒了啊。
陳少康郁悶地斜了他一眼:“群眾用納稅錢把你養(yǎng)得跟頭豬一樣,白白胖胖。你替群眾挨一巴掌,很委屈?又不會少塊肉?!?/p>
聞言,胖胖警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的臉頰,仿佛已經(jīng)挨了一巴掌似的,有種隱隱作痛的憋屈感。
他揣著滿腹牢騷嘀咕著:“那個樊老板指定是腦子進了水,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都不懂,一來就搞事情……”
“把牢騷給我憋回去。”
“他捅馬蜂窩,被蟄的是我們,我還不能發(fā)發(fā)牢騷?康哥,今天該不會中邪了吧,你跟那個樊老板很熟?”
“不熟。”
“那你還替他擋災(zāi)?”
“他是為老百姓做事,我不幫他幫誰。別忘了你是個警察,不是混吃等死的社會邊角料。該發(fā)光發(fā)熱的時候,就得發(fā)光發(fā)熱?!?/p>
“我就受不了你這一點,動不動就搬教育模板?!?/p>
“不想被教育,那就把嘴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