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點了點頭,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輕聲道:“……好,謝謝你,沉舟。”
霍沉舟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溫熱的大手輕輕撫過她的后背:“跟我還用說謝?讓你為這些糟心事煩心,是我沒處理好?!?/p>
沈晚抬起頭,眼中仍有一絲擔憂:“這會不會影響你的……”
“放心吧,”霍沉舟打斷她,指尖拂過她的臉頰,“程序上完全合法合規(guī)?!?/p>
聽到他如此周全的考量,沈晚終于完全放下了心。
兩人膩歪了許久,才終于一起躺進被窩。
沈晚習慣性地趴進霍沉舟懷里,側臉貼著他結實溫暖的胸膛,耳邊傳來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一天的疲憊涌上,她的眼皮很快就開始打架,意識漸漸模糊。
這時,霍沉舟輕輕開口:“媳婦兒?你還記得下周一是什么日子嗎?”
回應他的,只有沈晚均勻清淺的呼吸聲。
霍沉舟低頭,看見懷里人已經(jīng)合上眼睛,睫毛安靜地垂著,唇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安心弧度,睡得正沉。
他眉眼溫柔,在她發(fā)頂落下輕吻,低語道:“睡吧,乖乖?!?/p>
第二天一早,霍沉舟便來到了公安局。
他徑直找到負責此案的同志,亮明身份后,要求單獨見一見被拘留的沈強。
霍沉舟被領進一間狹小的審訊室。
不一會兒,戴著手銬、神色萎靡的沈強被帶了進來。
他一見到身著筆挺軍裝、面容冷峻的霍沉舟,神情立馬激動起來:“妹夫!妹夫!快點救我出去!”
警察連忙上前摁住激動的沈強:“老實點!別亂動!”
沈強被壓制住,只能不甘地坐回椅子上,但眼睛仍死死盯著霍沉舟。
等審訊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霍沉舟面無表情地將一份《支援邊疆建設自愿申請書》推到他面前,語氣不容置疑:“簽了。”
沈強低頭一看標題,立刻炸了毛,猛地抬頭:“為什么要讓我去西北?!我不去!霍沉舟,你什么意思?我妹呢?我要見我妹!她肯定不會讓你這么對我的!”
“阿晚不想看見你。”霍沉舟聲音冰冷,“留給你的只有兩個選擇:簽了它,去西北,用勞動改造換一條出路;或者,拒絕簽字,等著法院依法判決。你賭博、勒索,數(shù)罪并罰,十年起步。你自己選?!?/p>
沈強臉色煞白,尖聲道:“不可能!你可是部隊里的大官,你肯定有辦法把我弄出去的!你嚇唬不了我!”
霍沉舟俯身,雙手撐在桌面上:“嚇唬你?沈強,你到現(xiàn)在還認不清形勢?你這件事影響極其惡劣,已經(jīng)驚動了上面,鬧到了省紀委那里!多少人盯著!我保你?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再跟你扯上關系,就是引火燒身!”
他語氣稍緩,帶著一種看似推心置腹實則步步緊逼的意味:“送你去改造,已經(jīng)是我看在最后一點情分上,能為你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說是改造,只要你表現(xiàn)好,說不定一兩年就能申請回來。
可你要是硬扛著不簽,等法院判決下來,那就是實打?qū)嵉氖昶鸩?!你自己掂量掂量,是去西北拼一個早點回來的機會,還是繼續(xù)耗在暗無天日的監(jiān)獄里?”
霍沉舟這番話說的半真半假。
沈強臉上血色盡褪,眼神劇烈掙扎著,汗水順著鬢角滑落。
半個小時后,霍沉舟從公安局里走了出來。
回到部隊后,他立刻著手拍發(fā)了兩封電報,一封是給林靜姝和霍文淵,另一封當然就是給沈家了。
而沈晚得知霍沉舟已經(jīng)雷厲風行地將沈強的事情徹底解決后,心中大石落地,給自家男人的“獎勵”就是當晚十分熱情,以至于消耗了一整盒進口計生用品。
接下來的日子,沈晚便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事業(yè)中。
至于沈家那些糟心事,她直接拋到了腦后,不再費神。
但因為需要兼顧醫(yī)院坐診和藥廠的技術顧問工作,沈晚每天的工作時間越來越長,回家也越來越晚。
霍沉舟對此難免心生不滿,可見到妻子回家時滿臉的疲憊,他又不忍心多加責備,只能將那份不悅壓在心底,但那份郁結卻越積越深。
周日晚上,天色早已黑透,卻還不見沈晚的身影。
霍沉舟眉頭越皺越緊,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抓起外套打算去廠子接她。
他開著吉普車剛到部隊大院門口,遠遠就看見門口昏黃的路燈下,停著一輛在頗為扎眼的黑色轎車。
霍沉舟瞇了瞇眼,下意識把車停在路邊陰影處。
緊接著,副駕駛的門打開,一道他再熟悉不過的窈窕身影利落地下了車。
沈晚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正要往部隊里面走。
駕駛位的車門也隨即打開,一個穿著灰色大衣、身形斯文的男人快步繞了過來,正是林博。
只見林博笑著對沈晚說了句什么,沈晚也淺淺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細碎的小雪正無聲飄落,在路燈的光暈中飛舞,落在兩人的肩頭發(fā)梢。
林博氣質(zhì)儒雅,沈晚明艷獨立,兩人站在一處,在朦朧的雪夜和轎車旁,看上去竟然有種異常的和諧與登對。
車里的霍沉舟看到這一幕,握著方向盤的指節(jié)瞬間攥得發(fā)白,胸口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差點氣笑了。
接下來,林博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幫沈晚拂去圍巾上落下的雪花,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
沈晚卻立刻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碰觸,語氣疏離:“林副廠長,雪下大了,我先回去了,不然我丈夫該等急了?!?/p>
林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恢復如常,點了點頭:“好,路上滑,你快點進去吧?!?/p>
沈晚不再多言,轉身快步走向部隊大門。
由于霍沉舟的車停在離大門稍遠的一棵大樹下,車燈也已熄滅,完全隱沒在夜色和飄灑的雪花中,沈晚并未注意到這輛熟悉的車,徑直低頭往家屬院方向走去。
霍沉舟坐在駕駛位里,默默點燃一根煙。
抽了三四根煙后,他才發(fā)動車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