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會在此處?
凌曦緊蹙眉頭,死死盯著朝她靠近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賀明閣滿臉通紅,雙眼赤紅一片,身上綢衣松垮地敞開著,露出白花花的胸膛……
真讓人惡心!
凌曦胃里一陣翻涌,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他這是被人下了藥?
要說賀明閣對自己有意思,凌曦信。
可要說賀明閣會蠢到在這種地方,光天化日,佛門之地對自己動手,打死她也不信!
賀明閣再怎么說也是個小官,又不是精.蟲上腦的傻子!
賀明閣只覺體內(nèi)那股邪火燒得更旺,眼前的凌曦比那畫上的仙女兒還美上三分!
“曦兒,你真美……”
凌曦退后幾步,拿起香臺上的銅缽,將手中的燭臺收緊。
“賀明閣,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前不久,她還特意讓晚照尋了大恒刑律來看。
不單是為了從商,更是為了自保。
只有熟悉規(guī)則的人,才能從中尋找出新的出路。
而她清楚的記得,刑律中有一條:婦人拒奸致死,審有確據(jù)者,杖一百,準(zhǔn)贖……
原主的仇,她的仇,今日有機會報了!
凌曦內(nèi)心盤算著,面上卻不動聲色。
賀明閣似沒有聽到她說話,掙扎著將外衫脫去,黏膩的目光鎖在她身上,涎著臉就要撲上來。
“曦兒,曦兒……”
他嘴里咕噥著,臭氣熏天。
就在他撲過來的瞬間,凌曦眼神一厲,手中尖銳的燭針狠狠刺向他肩膀!
“嗷——”
賀明閣慘叫一聲,捂住肩膀。
劇痛讓他混沌的神智在那一瞬間清明。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凌曦。
“你……你敢……”
話音未落,眼前一黑,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兜頭砸下!
“砰!”
沉悶的聲響,伴隨著頭骨與銅的撞擊聲。
是供桌上的銅缽!
凌曦下手極狠,又給了他一下……
用盡全力,毫不留情!
賀明閣癱倒在地。
鮮血,順著銅缽邊緣滴落,在石板上暈染開來,觸目驚心。
凌曦盯著癱倒在地的賀明閣,胸口起伏,緩緩平復(fù)呼吸。
她抬腳,踢了踢賀明閣,那人軟塌塌一坨,毫無反應(yīng)。
這般無用?
凌曦皺眉,砸兩下就倒了?
突然賀明閣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嚇得凌曦掄起銅缽又是一下——
“吱呀——”
“啊——”
木窗開啟聲夾雜著半截女子驚呼,突兀響起。
凌曦下意識抬頭。
謝昭昭?
對方腰間還夾著個紅紗身影。
席秋娘?!
親眼瞧見凌曦將那銅缽高高舉起,又狠狠落下,鮮血濺上了她的臉……
如妖如魅,如鬼如魑。
席秋娘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凌曦,又指指地上滿是血的賀明閣,嘴唇哆嗦:“殺……殺……”
話沒說完,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咚!”
席秋娘被謝昭昭隨手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昏得更徹底。
謝昭昭翻個白眼:“嘖,真沒用?!?/p>
她警惕地探頭,朝窗外張望,見四下無人,又“啪”地一聲把窗闔上。
然后才快步?jīng)_到凌曦身邊,抓著她胳膊,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
“你沒事吧?”
凌曦?fù)u頭,心有余悸,還算鎮(zhèn)定。
謝昭昭目光落到賀明閣與地上的血灘,眉頭緊鎖:“死了?”
“應(yīng)該沒有?!绷桕芈曇舭l(fā)緊。
她下手雖重,可銅缽不是尖銳器物。
地上看著血多,也不過是燭他肩膀的傷口造成。
方才她是生出想殺賀明閣的念頭沒錯,但作為現(xiàn)代人,真要親手沾上鮮血與人命,還是……
謝昭昭俯下身,兩根手指往賀明閣脖頸間一搭,然后又按了脈。
“嗯……活著呢!”她撇撇嘴,站起身,“不過被下了藥。”
謝昭昭隔著帕子拿過凌曦手中燭臺。
“這廝死不足惜,沒必要把自己搭進(jìn)去?!?/p>
她細(xì)細(xì)擦拭燭臺,上頭血跡一點點被抹去。
凌曦入沈府的原由,她也從傅簡堂那兒聽聞了一二。
若是賀明閣真對凌曦有情有義,便是心愛之人失了身又如何?
理應(yīng)娶入府中更加心疼才是。
這般輕飄飄的便送給了沈府,還在后頭糾纏不休。
非利落男子所為。
既然他對好友如此行徑,便休怪她謝昭昭不客氣!
“太子殿下和祁照月來了,這事怕是沒那么簡單?!?/p>
她頓了頓,語氣里帶了幾分急切:“你想如何做?”
謝昭昭眼神示意凌曦趕緊拿主意。
凌曦眉頭一皺。
能想出這種損招兒來壞她名聲的,除了那位金尊玉貴的照月公主,還能有誰?
席秋娘再怎么膽大包天,總不能給賀明閣下藥吧?
更何況,祁照月這時候來白馬寺,擺明了是來“捉奸”的!
這一招一式,算計得可真夠狠毒!
凌曦飛快地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前因后果,雙眸掃過地上躺著的席秋娘。
心下已然有了計較。
“我差些忘了?!敝x昭昭語氣輕佻,帶著幾分看好戲味湊近,“就她這裝扮,你猜是去勾引誰?”
紅色輕紗,飄飄裊裊……
席秋娘想勾引人還能有誰?
自然是沈晏。
“都說佛門凈地,卻有人偏偏想在這里搞這些腌臜事兒!”凌曦冷哼一聲,“不如湊成一對罷。”
她眼神里盡是不屑,還有滿分壓不住的厭惡。
謝昭昭挑了眉:“與我想的一樣?!?/p>
凌曦這主意,深得她心。
謝昭昭走過去,一把拽起席秋娘,跟拎小雞崽似的。
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扔在賀明閣身上。
兩人半身交疊,姿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謝昭昭從容地將擦好的燭臺,又塞進(jìn)席秋娘手里,拍了拍她的臉。
也不管席秋娘聽沒聽見,她輕聲叮囑:“可拿好了,別說沒給你反抗的機會?!?/p>
做完這一切,謝昭昭拽起凌曦的手腕:“走。”
另一邊,白馬寺正殿前,香煙繚繞,梵音陣陣。
住持領(lǐng)著一眾僧人,恭敬站在大殿門口。
“阿彌陀佛,貧僧恭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祁長澤今日穿了件月白色便服,瞧著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幾分隨和。
可那骨子里透出的矜貴,卻是怎么也掩不住。
“大師客氣,孤今日不過代太后上柱香,不必多禮?!?/p>
祁長澤淡淡開口,語氣不咸不淡。
旁邊,祁照月頭戴赤金點翠步搖,耳墜明珠,端的是光彩照人。
祁長澤與住持有一搭沒一搭地閑逛閑聊。
沈晏立在祁長澤身旁。
喜姑悄無聲息挪到祁照月身邊,附耳低語。
“公主,都成了。”
聲音壓得極低,幾不可聞。
祁照月唇角微勾,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成了就好!
她倒要看看,這回凌曦還怎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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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大明律·刑律》婦人拒奸致死,審有確據(jù)者,杖一百,準(zhǔn)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