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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可是說圣上識人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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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哐當”

瓷片與茶水飛濺。

沈瀚下意識地縮了腳,可茶水濺上了他的云錦靴面。

他唉了聲,只覺得頭疼。

沈晏依舊跪著,背脊如松。

母親的暴怒,在他預料之中。

他既然敢求,便沒想過怕。

沈老夫人輕嘆一聲,幽深的目光落在堂下挺拔的身影上。

她知道這孩子終究會抬凌氏的位置。

觀山院那邊的動靜,她一直讓人留意著。

她這孫兒,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

她這個做祖母的,也鮮少去干涉他的決斷。

更何況,他是未來沈家家主。

且凌氏,如今非吳下阿蒙。

一個縣主。

還是圣上親自冊封,明旨褒獎,有功于家國的縣主。

雖未賜封地,可比那虛名的,高多了。

這樣的身份,再讓她屈居妾室,確實說不過去。

沈老夫人暗中嘆了口氣,想必這小子,心里頭早就在盤算這事兒了罷。

只是一直沒個適合的由頭。

如今,那凌氏碰巧買了竹山挖出了鐵礦,還獻了朝廷立下功勞。

他便抓住了機會。

沈老夫人目光轉向秦氏。

可今日,秦氏剛受了刺激,又見兒子要抬一個她素來看不上的妾室為正妻,這口氣如何能順。

硬碰硬,只會讓秦氏心里的刺扎得更深。

以后這婆媳相處,怕是日日都要針鋒。

雖然按凌氏那聰慧勁兒,不一定會吃虧。

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沈家后宅不寧。

沈老夫人思忖著,打算先按下此事,勸勸秦氏后再行定奪。

這時外頭一道人影閃現(xiàn):“老夫人,老爺、夫人!”

是澄心。

他見了上座諸人,行了禮后,匆匆上前在沈晏身邊蹲下。

“爺,出事了?!?/p>

沈晏眉峰一擰。

澄心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飛快地稟了數(shù)語。

沈晏的臉色,一寸寸沉了下來,眼底寒意凝聚。

他起身,對著上首的沈老夫人一揖:“祖母,衙門有要緊事?!?/p>

沈老夫人點了頭,揮了手:“去罷,莫耽擱了公務?!?/p>

她正愁著怎么開口才能既不駁了孫兒的面子,又能讓此事暫且按下,免得他們母子當場頂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急事,倒真是個現(xiàn)成的臺階。

沈晏的身影消失在門后,秦氏胸口那氣頓時沒了出口。

她霍然轉頭,盯住沈瀚:“老爺——”

沈瀚眼皮一跳,徑自起身,對著沈老夫人躬身道:“母親,兒子也有公務在身,先去忙?!?/p>

沈老夫人淡淡恩了一聲,算是允了。

沈瀚不再多言,轉身便走,步伐甚至比平日里還要快上幾分。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

于他而言,兒子的正妻是誰,李氏還是凌氏,當真半點分別也無。

那個凌氏,直到今日他才見了第一回。

不過是兒子院里的一個侍妾罷了。

沈晏若是有能力、有手段,正妻的位置,想讓誰坐便讓誰坐。

他這個做父親的,管不著,也不想管。

婦人間的爭風吃醋,雞毛蒜皮,他素來不耐煩應付。

眼下邊蠻蠢蠢欲動,朝中事務繁雜,他哪有閑心管這些個。

秦氏眼睜睜地看著夫君的身影消失在視野,氣得渾身發(fā)顫。

這父子倆,一個兩個都向著那個狐媚子!

“娘!”秦氏手指著父子倆離去的方向,尖聲喚道,“您真由著他們胡來?抬那狐媚子上位?”

沈老夫人斥道:“狐媚子狐媚子的,你今日,可是喊夠了?”

“我……”秦氏脖子一梗,還想爭辯。

“行了?!鄙蚶戏蚍騾柭暤溃叭缃?,你口中的狐媚子,可是圣上親封的明宜縣主?!?/p>

“圣旨上怎么寫的?”

“本出良家,雖居副室,克秉貞勤……裨益軍國,忠心可嘉……”

“一聲聲狐媚子的,可是說圣上識人不明?”沈老夫人字字千鈞。

這話,猶如千斤重石砸下。

秦氏轟的一聲,白了臉。

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母親,兒媳不敢,兒媳萬萬不敢??!”

她額頭觸地,聲音抖得不成調,頭也慌亂地搖著。

她恍然所覺。

若非沈老夫人提醒,若是在外頭,被有心之人聽了去,只怕沈家都要受連累。

冷汗,剎那間濕透了中衣。

沈老夫人看著她嚇得瑟瑟模樣,重重嘆了口氣。

“子安那孩子,我瞧著是鐵了心?!?/p>

“他要抬凌氏為正妻,怕是誰也勸不住?!?/p>

“凌氏身份已然不同,縣主為妾……確實不妥。

“此事,怕是無半分轉圜余地,你自己掂量掂量,好好想想罷?!?/p>

秦氏身子一軟,癱坐于地。

另一邊,沈晏匆匆趕至京兆府。

按理說,京兆府的事與他刑部并無多少干系。

可傅簡堂派人來傳話,指名道姓要他走一趟。

傅簡堂見他來了,只將下巴朝角落里蒙著布的石床上一揚。

沈晏眉心一皺,沉步走上前去。

一直守在旁邊的衙差掀開了布。

一張被水泡得有些腫脹的臉露了出來。

沈晏雙眼微瞇認出此人:“席秋娘?”

澄心也不由嚇了一跳,原以為傅簡堂喚沈晏前來是有天大的案子。

沒想到——

沈晏面色不改,朝那衙差揮了手:“怎么回事?”

衙差連忙將布重新蓋上。

傅簡堂神色凝重,將尸格遞了過去:“今晨在河下游發(fā)現(xiàn)的,撈上來時人已死透,仵作已驗尸?!?/p>

沈晏接過,掃了一眼。

仵作驗尸細致,席秋娘曾受過舊傷,也記錄于上。

澄心好奇地湊了上來,喃喃念道:

“皮肉無綻,十指甲縫俱凈、胸骨未折、銀針探喉針色如雪……”

“亦無掙扎之痕,恐失足落水或自絕于河?!?/p>

恩?

澄心一愣,看向沈晏。

后者眸光沉沉。

片刻后,沈晏開口:“賀家可有動靜?”

傅簡堂看向他。

“夜半三更,一介侍妾,孤身在外游蕩……”沈晏語調平緩,“本就是件異事?!?/p>

傅簡堂點了頭,摸出另一份文卷:“巧了,賀家今晨報了官?!?/p>

沈晏接過,看了一眼微微揚了眉。

“賀府昨夜失竊,丟了金銀珠寶若干,侍妾席氏秋娘不知所蹤……”

他輕呵一聲:“真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