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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都得給她低頭!

白冰瑤微微歪了歪頭,下巴朝著那紅紙一揚。

“去,拾了來?!?/p>

巧麗不敢怠慢,膝行幾步,撿起那張薄薄的紅紙,恭敬呈上。

“打開。”

白冰瑤的目光,像是黏在了那紅紙上。

巧麗小心翼翼,將紅紙緩緩展開。

祠堂內(nèi)光線昏暗,只佛前一盞孤燈搖曳。

白冰瑤湊近了些,瞇起眼。

紅紙,朱砂字。

竟是一紙婚書!

她一字一句看下去,眼睛越睜越大,瞳孔都仿佛縮緊了。

上面的字……

“哈哈哈——”

白冰瑤猛地仰起頭,笑聲尖銳,在空寂的祠堂里回蕩,顯得有幾分瘆人。

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得釵環(huán)亂顫,笑得眼淚都滾了出來。

分不清是喜是悲,還是……癲狂?

巧麗嚇得魂飛魄散:“小姐……小姐您這是怎么了?您別嚇奴婢啊!”

小姐莫不是跪傻了?

白冰瑤笑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脖子。

她猛地低下頭,拿過那紙婚書,指節(jié)發(fā)白。

那張因罰跪而蒼白憔悴的臉上,此刻竟泛起一種病態(tài)的潮紅。

她一把抓住巧麗的衣袖:“快!快去!”

“把爹娘給叫來!立刻!馬上!”

她眼底閃著駭人的光。

巧麗被她這模樣駭住,急忙應(yīng)了聲:“是!是!奴婢這就去!”

踉蹌著爬起來,頭也不敢回,沖出了祠堂。

白冰瑤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又低頭看向手中的婚書。

“凌曦……”

她喃喃著,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回,我看你還怎么囂張!”

有了這個,她白冰瑤,就能把今天受的屈辱,百倍千倍地討回來!

有公主撐腰又如何?明宜縣主又如何?

在這紅紙墨字面前,都得給她低頭!

……

祁長安拉著凌曦玩了一整日。

金玉閣的首飾還沒在手里捂熱乎,兩人身影已出現(xiàn)在郁樓。

祁長安興致高昂,小手一揮:“我今日,就要坐這大堂!”

郁樓的管事一聽,額角冷汗涔涔。

小祖宗哎!

“這……這大堂人多嘴雜,怕是擾了您和縣主的清凈?!?/p>

管事哈著腰,笑容比哭還難看。

他怎么敢讓公主殿下坐大堂?

“樓上雅間,小的早就備下了,清凈,景致也好。”

祁長安小嘴一噘,圓杏眼瞪著他,顯然不依。

凌曦見狀,輕輕拽了拽她衣袖,柔聲道:“大堂聲音嘈雜,還是去雅間吧?!?/p>

祁長安這才哼唧一聲,往樓上雅間去了。

管事擦了擦汗,對凌曦感激笑笑。

雅間確實清幽雅致,推開窗,還能瞧見遠方白馬寺的塔還有緬湖。

祁長安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嚷嚷:“上酒!把你們這兒最烈的酒給本宮端上來!”

凌曦失笑,對一旁躬身候著的管事道:“勞煩,取一壺新上的荷香謠?!?/p>

她轉(zhuǎn)頭,看向祁長安那張躍躍欲試的小臉。

“小酒鬼,烈酒傷身?!?/p>

“這荷香謠,不醉人的。荷花清香,最襯你不過?!?/p>

祁長安眨巴眨巴眼,方才那股子豪氣瞬間散去,換上甜甜笑靨:“凌姐姐說的,定是極好的!”

荷香謠很快送上。

淡琥珀色的酒液,盛在月白瓷壺里,更顯清透。

未飲,先聞其香。

果然,絲絲縷縷,清雅荷香,沁人心脾。

祁長安小心翼翼捧起酒杯,先是淺嘗輒止地抿了一小口。

隨即,她眼睛倏地亮了。

“好喝!”

她贊嘆一聲,再也顧不上矜持。

一杯。

又一杯。

那張白凈的小臉,很快就飛上兩團醉人的紅霞。

凌曦含笑看著她,眼底一片縱容。

這孩子,當真是天真爛漫。

眼見祁長安又要給自己斟滿第三杯,凌曦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爪子。

“行了。”

她聲音依舊溫柔:“這一小壺,大半都進了你這小肚子?!?/p>

“再喝,仔細醉了,回頭崔姑可要念我?!?/p>

祁長安端著空杯,動作一滯。

方才還神采飛揚的小臉,霎時垮了下來。

她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小嘴也委屈地噘著。

“可是……凌姐姐……”

她聲音低低的,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

眼圈兒也悄悄紅了。

“以后……以后我就喝不到你釀的酒了……”

凌曦心中一動。

這丫頭,看著沒心沒肺,原來也知道愁。

她伸出手指,愛憐地點了點祁長安光潔的額頭。

“傻丫頭,胡說什么呢?!?/p>

“宮里又不止只有你一位公主?!?/p>

“和親,怎么算也輪不到你這最小的吧?!?/p>

祁長安聽了這話,方才被哄得舒展的小臉又皺巴起來。

她嘟了嘟殷紅的小嘴,咕噥:“那也有可能是我啊!”

說著,她索性趴在了手臂上,悶悶不樂。

凌曦見她這副模樣笑了:“還當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p>

她聲音里帶著一絲戲謔:“我可是聽說了,你在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面前,那些豪言壯語?!?/p>

祁長安聞言,長長的睫毛忽閃一下,從手臂間偷偷抬起一只眼,閃過一絲訝異。

“昭昭跟我說的?!绷桕匮a充,眼底笑意更深,卻無半分嘲弄。

“哦……原來是這樣?!逼铋L安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聲辯解:“那不是……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嘛!”

聲音越說越低,像蚊子哼哼。

“話雖這般說,可……可真想起來,還是會有些怕的?!?/p>

她偷偷覷了凌曦一眼,小心翼翼:“凌姐姐,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怎么會?!绷桕匦念^一軟,伸手,輕輕摸了摸她柔軟的發(fā)頂,動作極盡溫柔。

“我們長安,是天底下最勇敢的女子!”

祁長安眼圈驀地一紅,卻倔強地忍著,不讓淚珠掉下來。

凌曦聲音愈發(fā)輕柔:“但是,勇敢的人也會疼,也會受傷的。怕,是應(yīng)該的。”

她頓了頓,看著小公主。

“畢竟要離開大恒那么遠,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身邊也沒有一個親人……”

“怎么會不怕呢!”

凌曦心頭微嘆。

這跟她當年,背著包去千里之外的城市求學、工作,可完全是兩碼事。

家,她想回,隨時都能買張車票,飛機票。

最不濟,打個視頻電話,也能日日相見。

可和親……

她眼簾微垂,眸光幽深。

說得好聽是聯(lián)姻,說白了,就是一場交易。

拿公主的終身,換取盟約。

這古代,山高路遠,驛馬日夜兼程,一封家書也要數(shù)月才能抵達。

何況,身為異國太子妃,水土不服,飲食不慣,言語不通,孤立無援……

樁樁件件,哪一樣不叫人膽寒?

人對未知,總是恐懼的。

怕,才會想著提前做足準備,防患于未然。

不過……

凌曦垂眸,看著小姑娘的模樣,心底某個角落倏然一軟。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嗝~凌姐姐,這個好喝,明天我還要喝!”

凌曦回神一看,神游間小公主已經(jīng)將那壺荷香謠倒了個精光。

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自己,兩頰染紅,嬌嬌道:“我~還~要~嘿嘿……”

凌曦:……

……

觀山院

次日,凌曦睡了個大懶覺。

全醉的祁長安會吐人一身,微醉的祁長安像只難纏的小貓。

纏著她再要壺酒,整個人扒在她身上不放,最后被崔姑接走。

崔姑離開前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一言難盡。

若不是她剛受封縣主,怕是也會被賞一巴掌吧?

像白冰瑤挨一樣?

唉——

她暗中嘆了口氣轉(zhuǎn)頭。

卻見窗邊軟榻上,沈晏一襲素色常服,斜倚著,手里捧著一卷書。

身前矮幾上,一盞清茶,熱氣裊裊。

他……在家?

凌曦心頭驀地一跳,劃過濃濃的詫異。

這家伙,不是素來把衙門當家的么?

今日怎生這般反常,竟在內(nèi)室悠閑地飲茶看書?

沈晏似有所覺,長睫微抬,含笑的眸光便落了過來。

他看著她慢吞吞坐起身。

晚照走了進來,服侍她換衣梳妝用膳。

昨晚睡前,她的臉上敷了一層薄薄的脂膏。

晚照將她的青絲簡單綰了個髻,又取過一旁的細棉布巾,浸了些清水。

仔仔細細擦拭著她臉龐,水珠劃過,皮膚更顯得瑩潤剔透,吹彈可破。

身后那道目光,帶著溫度,毫不避諱。

凌曦被他盯得渾身有些不自在。

她從鏡中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公子今日……不去衙門?”

沈晏放下書卷,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呷了一口:“明日南洲太子入京,后日圣上將在宮中設(shè)宴?!?/p>

“今日正好休整一番?!?/p>

南洲太子……入京?

凌曦挑著首飾的手一頓。

估摸著祁照月要開始作妖了。

眼下,還不知道她會使什么陰損法子。

總之,小心,小心,再小心。

若是能給她暗中使點絆子,讓她自亂陣腳,那便再好不過。

沈晏放下茶盞,目光依舊鎖著她:“今日有何安排?”

凌曦正端起晚照送上來的清粥。

聞言,她執(zhí)匙的手一頓:“回凌府?!?/p>

“有些想念娘做的湯包,還有葡萄。”

她聲音里帶了點兒期盼:“眼下快入秋了,那葡萄再不吃,怕是就要等明年了?!?/p>

沈晏眸色淡淡:“我陪你一道。”

凌曦眨眨眼,“嗯”了聲,沒有拒絕。

她剛用完早膳,沈老夫人身邊的金嬤嬤便來請人。

“少爺,”金嬤嬤先是規(guī)規(guī)矩矩向沈晏行了禮,“老夫人請您去一趟前廳。”

“白家老爺和白夫人、白小姐來了?!?/p>

白家人?

凌曦眉梢一挑。

不會是白冰瑤告狀了吧?!

金嬤嬤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凌曦:“縣主若是有空,老夫人也請您一并過去聽聽。”

她微微躬身。

“畢竟,此事……多少與縣主也有些干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