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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怎么就不見了呢

秦家凌曦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搖頭。

“回老夫人,并無。”

原主就一平民,能與京中這些盤根錯節(jié)的世家大族有什么交集。

沈老夫人朝身旁的金嬤嬤遞了個眼色。

金嬤嬤會意,從案幾上拿起一張燙金紅帖,恭恭敬敬遞到凌曦面前。

凌曦狐疑地伸出手,指尖觸及那帖子,質感細密,帶著淡淡墨香。

她垂眸。

帖子封面,龍飛鳳舞四個大字:靖遠王府。

心頭驀地一跳。

靖遠王府?秦老太君?

她指尖微頓,翻開帖子。

下一瞬,瞳孔幾不可見地縮了縮。

這……這竟是秦老太君的壽帖!

邀她赴宴?!

沈老夫人一雙眼,在凌曦臉上細細打量。

那份驚愕,不似作偽。

秦氏在旁,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母親,您瞧?!?/p>

“凌小娘她……怎會識得靖遠王府?”

“這帖子,怕不是送錯了吧?”

秦氏心底冷哼。

哪家府邸宴客,會特意給一個妾室單獨發(fā)請?zhí)?/p>

簡直聞所未聞。

沈老夫人端著茶盞,指腹輕輕摩挲著溫潤的杯壁。

她原也以為,這丫頭或許有些不為人知的門路。

可此刻看凌曦的神情,倒真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帖子砸懵了。

凌曦定了定神,秀眉微蹙。

“老夫人,這帖子……當真無誤?”

她也覺得蹊蹺。

“會不會是王府那邊,一時疏忽,弄錯了?”

沈老夫人擱下茶盞,聲音平淡,卻自帶一股威嚴。

“錯不了?!?/p>

“秦老太君是什么身份?!?/p>

“靖遠王府的帖子,豈會出錯?!?/p>

老夫人頓了頓,目光落在凌曦身上:“想來,是因你獻礦有功。”

“解了邊境軍械短缺的燃眉之急,秦老太君感念你這份功勞,才特意賞你個體面。”

凌曦這才點了下頭。

這倒……有幾分道理。

只是,念頭剛轉過,她猛地一激靈。

壽宴?

那她豈不是要開始琢磨賀禮……

好家伙!

方才還暗笑祁長安為送禮頭疼。

這報應,轉眼就輪到自己頭上了!

凌曦捏著那張紅帖,腳步都有些飄地回了觀山院。

心底,一陣無語問蒼天。

等到沈晏回房,她立刻將帖子遞了過去。

“你瞧瞧這個?!?/p>

沈晏接過,展開。

眸光在靖遠王府幾個字上頓了頓。

眉梢?guī)撞豢刹斓負P了揚。

秦老太君單獨給她發(fā)帖?

倒也不算全然意外。

他可是費了些力氣,才請動秦老太君在圣上面前,替凌曦美言了幾句。

提了她的封賞。

老太君對這位獻礦的之人生出幾分好奇,想見上一見,再正常不過。

沈晏將帖子合攏,遞還給她。

單獨開帖,確實透著點兒怪。

不過,轉念一想,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淡淡開口:“無妨?!?/p>

“秦家這些年深居簡出,極少與世族走動?!?/p>

“老太君既遞了帖子,便是給了你一份重視?!?/p>

沈晏眸光微垂,語氣平緩。

若能得秦家?guī)追智嘌郏诹桕囟?,是好事一樁?/p>

凌曦聽著,心頭那點兒對賀禮的愁緒,倒是散了些。

沈晏話音剛落,突然想起了秦捷。

看凌曦先前神色,也沒將秦捷與靖遠王府兩者聯系起來。

畢竟,這京中姓秦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如今與白家婚書一事還懸在頭頂,相較之下沒什么大動作的秦捷倒是排在了次位。

……

白府

暮色四合,白文德才從外面回來,腳步有些沉。

路過正廳,一道蒼老的聲音叫住了他。

白文德身形微不可查地一僵。

是白老太爺。

他對這位父親,情感復雜至極。

年少孺慕之情是真的。

可憶及父親為血脈二字,生生強占他發(fā)妻那一幕,恨意也是真的。

他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終是斂了神色,不情不愿地挪了過去。

“父親?!?/p>

白文德躬身行禮,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

白老太爺坐在太師椅上,面容在跳動的燭火下顯得有些陰沉。

渾濁的眸子緊盯著白文德:“浩兒已有兩日未曾歸府,你可知曉?”

白文德無所謂道:“浩兒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

“許是又流連在哪處煙花柳巷……”

話未說完。

“啪!”

白老太爺猛地一拍桌案,茶杯都震得跳了跳。

“混賬東西!”他怒目圓睜,聲音陡然拔高,“什么煙花柳巷!”

“自文府那場喜事之后,他就再未回來過!”

白老太爺指著白文德,手指因憤怒而微微顫:“你這個爹,究竟是怎么當的!”

白文德垂著頭,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心里頭憋屈得很。

白浩又不是他親生的!

憑什么要他這個名義上的爹,操這份閑心!

可這話,他敢說嗎?

他只能將那口惡氣死死壓在胸口,悶聲道,“兒子這就派人去尋!”

“尋?!”

白老太爺霍然起身,干瘦的手指幾乎戳到白文德臉上。

“老夫早就讓管家?guī)藢け榱?!?/p>

“他常去的賭坊、酒樓,相熟的狐朋狗友,一個不落,全問過了!”

老人聲音嘶啞,帶著一絲絕望。

“沒去!都沒去!”

“好端端一個人,怎么就不見了呢!”

白文德眼皮一跳,小心翼翼地試探,“父親息怒,或許……或許浩兒只是貪玩,去了城郊也未可知……”

他話音未落。

“嗖——”一只滾燙的茶杯帶著勁風,直直朝他面門砸來!

白文德本能想,終究慢了一瞬。

“砰!”

茶杯結結實實砸在他。

白文德悶哼一聲。

老不死的!

在他眼里,就只有白浩那個孽種是兒子!

可他是否還記得,自己也是他的兒子!

他心里恨罵,卻不敢出聲。

同樣是白家血脈,也沒見白老太爺對冰瑤那丫頭,有過半分珍視。

白老太爺粗喘著氣,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他。

見白文德這副垂頭不語,雙唇緊抿的模樣,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猛地一甩袖,干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廳外,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哼!”

“別以為你這些年,背著老夫偷偷摸摸相看族中那些個適齡的青年才俊……你心里打的那些小九九,老夫看不透?!”

白老太爺胸膛劇烈起伏,字字如刀。

“我告訴你,白文德!”

“這個家,以后就是浩兒的!”

“誰也別想動,誰也拿不走!”

白文德依舊低垂著頭,聽著,不執(zhí)一詞。

白老太爺指著白文德,幾乎是咆哮出聲。

“只要老夫還活著一天!”

“這個家,就輪不到你來做主!”

老人臉漲得通紅,額上青筋暴起。

“滾!”

“滾回你的院里去!”

“浩兒的事,你不管,我來管!”

白文德垂著頭,深深一揖,禮數周全:“兒子告退?!?/p>

轉身,一步步退出那令人窒息的正廳。

他袖中的拳頭,卻捏得死緊。

老東西……

齒縫間泄出無聲的恨意。

穿過幽長的回廊,回到自己的小院。

推開房門。

一股熟悉的馨香撲面而來。

白夫人正對鏡梳妝,發(fā)髻上斜插著一支素雅的玉簪。

聽見動靜,她迎了上來:“老爺,你回來啦,這是怎么了?衣裳怎么濕了?”

“云霞,快去叫水服侍老爺沐浴更衣……”

白文德緊抿的唇角,終于向上揚了揚。

還好。

這家里,總算還有人,是向著他的。

他還有她,還有冰瑤。

這就夠了。

……

夜,愈發(fā)深了。

山風呼嘯,卷起枯葉,打著旋兒。

一道黑影,在崎嶇山路上疾。

終于,他在一處山地停下。

手中火把照亮眼一座墳。

一塊新立的石碑。

碑前,幾只被山上動物啃得果子散落一旁,燭早已燃盡。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一聲輕嗤:“還找了你許久,原來在這兒?!?/p>

男人將火把狠狠往地上一插。

火光搖曳,映著他陰鷙的側臉。

他從背后解下一把短柄鐵鏟。

“噗——”

鐵鏟重重落下,深深刺入墳土。

一下。

又一下。

沉悶的聲響,在死寂的山頭格外清晰。

泥土翻飛,夾雜著腐朽的氣息。

周圍,漆黑一片,只有那團火光在兀自跳動。

遠遠望去,像是山神在夜間睜開,用來窺探世間的一只眼睛。

他不知疲倦,只顧埋頭苦干。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

鐵鏟“咚”的一聲,終于碰到了硬物。

是棺木!

男人一頓,反而更加賣力。

整個棺木露出后,他將鐵鏟反轉,邊緣撬入棺木與棺蓋的縫隙。

“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棺蓋,被掀開。

一股腐敗氣息,瞬間噴涌而出。

濃烈,刺鼻。

“唔!”

男人猝不及防,被熏得一陣惡心,連忙抬起衣袖,死死捂住口鼻。

他丟開鐵鏟,拿著火把湊近。

火光,照亮了棺內景象。

只一眼。

他瞳孔驟縮,倒吸一口涼氣。

險些將手中火把當場失手擲出!

只見那棺木里頭,密密麻麻,白花花一片。

全是蠕動的蛆蟲!

一拱,一拱。

令人頭皮發(fā)麻。

胃里翻江倒海。

男人喉頭滾動,一股酸水直往上涌,差些便要當場吐出來。

該死。

他低咒一聲,強壓下翻騰的惡心感。

既然來了,便一定要尋到!

他強忍著,尋了根長樹枝。

嫌惡地,將樹枝伸進棺木中,扒拉尋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