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若是旁人問,甚至是謝昭昭問,她都只當(dāng)是閑聊。
可偏偏是秦捷。
一個剛剛被謝昭昭點過,讓她務(wù)必劃清界限的男人。
她不信秦捷對自己有旁的心思,可人言可畏,她不能不防。
凌曦笑意盈盈,仿佛方才的僵硬從未發(fā)生。
“崢兒這么可愛,粉雕玉琢的,誰見了不喜歡?”
她巧妙地將問題從“孩子”這個寬泛的詞,落回了“謝崢”這個具體的個體。
秦捷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失笑。
也不知她這是在避重就輕,還是真沒聽明白。
也罷。
他沒再追問。
正此時,急切的女聲劃破了寧靜:“崢兒!你這臭小子,跑哪兒去了!”
謝昭昭的身影出現(xiàn)在月洞門外,提著裙擺,一臉焦急。
可當(dāng)她看清亭中光景,腳步驟然一頓。
秦捷,還有凌曦。
她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轉(zhuǎn)瞬即逝。
她快步上前,從秦捷懷中接過謝崢,對著他福了福身。
“多謝王爺費心,這孩子頑劣,給您添麻煩了。”
秦捷只淡淡頷首。
謝昭昭抱緊了弟弟,這才轉(zhuǎn)頭,目光落在凌曦身上,似笑非笑。
“你怎么也在這兒?”
凌曦神色坦然:“正要去趟廚房,看看菜備得如何,不想就碰上了。”
“原是如此。”
謝昭昭點了點頭,親昵地挽住凌曦的胳膊:“走,正好我也無事,陪你一道去?!?/p>
待走過一處僻靜拐角,她這才好奇地湊過頭來:“怎么回事?”
“我不是讓你離秦捷遠點么?”
凌曦將方才如何碰見賀明閣,如何被他攔路糾纏,言語輕浮,一一說了。
謝昭昭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刺得好!”
“要是我,”她壓低聲音,惡狠狠,“整個手都給他廢嘍!”
她懷里的謝崢一直安安靜靜,此刻卻仰起粉雕玉琢的小臉。
他眨著清澈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問:“姐姐,廢是什么意思?。俊?/p>
謝昭昭低頭:“就是把手砍了!”
爾后又覺得對小孩子這么說有些不太對,復(fù)又補了一句:“現(xiàn)在不許學(xué)!”
……
喬遷宴辦得賓主盡歡。
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天邊已染上霞光。
凌曦幾乎是把自己扔進浴桶里,直到水汽氤氳了眉眼,才覺得活了過來。
洗漱完畢,她把自己往柔軟的床榻上一摔,舒服得長長嘆了口氣。
真是累死了!
晚照端著安神茶進來,見狀笑道:“夫人,可要傳晚膳?”
凌曦擺擺手,眼睛都懶得睜:“不吃了,我現(xiàn)在只想睡覺?!?/p>
等等?
她猛地睜開眼,看向晚照:“你方才叫我什么?”
晚照一愣,隨即捂嘴偷笑:“夫人啊。”
凌曦挑眉:“之前不還喚縣主么?怎么改口了?”
晚照道:“之前是在沈家大宅,人多眼雜,自然要處處講究。”
“若是被其他院里的人聽了去,指不定怎么蛐蛐您呢!”
“如今可是在咱們自個兒府里,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
“再說了,”她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絲促狹,“爺?shù)钠付Y都下了……改口不是早晚的事兒么?”
“什么早晚的事?”
話音未落,一道低沉的男聲便從珠簾外傳來。
晚照猛地回頭,正對上沈晏含笑的眼。
她趕忙屈膝行禮,吃吃笑道:“爺回來啦?!?/p>
“奴婢在跟夫人說,您二位大婚是早晚的事兒,奴婢們提前改口,也無可厚非嘛?!?/p>
“嗯,無可厚非。”
他輕勾唇角,目光卻越過晚照,徑直落在了床榻上那抹纖細的身影上。
凌曦被他看得頭皮一麻,索性把臉埋進被子里裝死。
這男人,怎么走路沒聲的!
沈晏走到床邊,聲音里染上幾分無奈的寵溺:“這么早就躺下了?”
“可用了晚膳?”
晚照機靈地告狀:“回爺?shù)脑?,夫人說累著了,沒什么胃口?!?/p>
沈晏眉頭一皺,“這怎么行?!?/p>
他俯身,在床沿坐下,柔軟的床榻微微下陷。
“多少用一些,省得半夜餓醒,反倒傷了脾胃。”
他的聲音放得極柔:“聽話?!?/p>
“就當(dāng)……陪我用一些?”
最后一句,帶著點引誘,又帶著點懇求。
凌曦只覺得耳朵都燒了起來。
她從被子里探出個腦袋,對上一雙深邃如夜的眸子。
那眸子里,清晰地映著她的影子。
她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地移開,點了頭。
沈晏眼底笑意加深,這才吩咐:“去小廚房,揀幾樣清淡好克化的送來。”
“是,爺?!蓖碚杖讨Γ肆顺鋈?。
幾樣小菜,一碗碧粳粥,清淡爽口。
這飯菜一下肚,凌曦那點子困意竟煙消云散。
她捧著花茶細細漱了口,可眉心依舊蹙著。
總覺得嘴里還有味兒。
她端起茶盞,又漱了一遍。
沈晏沐浴回來時,便見凌曦穿著寢衣,坐在桌邊,跟一杯茶過不去。
“怎么了?”他走近。
凌曦抬眼看他,老實道:“總覺得還得用齒木……”
她有些懊惱。
漱了半天,也漱不出什么了,可就是感覺怪怪的。
吃完飯不刷牙,渾身難受!
“我還是去刷一遍?!?/p>
說罷她便起身,繞過桌子要走。
人剛路過他身邊,腰間一緊,一只手臂鐵鉗似的攬了上來。
“放開我,我要去滌齒。”凌曦拍了拍那只錮在自己腰間的手。
沈晏低笑一聲,溫?zé)岬臍庀⒎鬟^她耳畔。
“無妨。”
“我?guī)湍恪?/p>
嗯?
凌曦一個愣神,只覺身子一輕,竟被他打橫抱起,騰空而起!
“哎?你幫我不如我自己……”
“唔!”
剩下的話,盡數(shù)被他堵在了唇齒之間。
那吻輾轉(zhuǎn)深入,不容抗拒。
良久,唇分。
兩人呼吸交錯,額頭相抵。
凌曦對上他那雙含笑的深眸,氣得臉頰通紅,怒目而視。
“更臟了!”
沈晏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他眸色沉沉,像是化不開的濃墨,緊盯著她。
“嗯?”
“夫人的意思是,還不夠?”
他聲線喑啞,帶著一絲蠱惑。
凌曦腦子“嗡”一下。
什么不夠?
這狗男人在說什么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