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鹿常悅后,鹿桑榆回了家。
剛進家門就聽到屋子里傳來一陣爭吵聲。
鹿桑榆快步進屋,看到裴昕柔正指著裴大山的兩個孫子怒罵。
“我的錢和糧票就是他倆偷走的!”
鹿桑榆走到裴母身旁詢問:“媽,怎么回事兒?”
裴母焦急地握住鹿桑榆的手。
“桑榆,你可算回來了,小柔存的一張大團結(jié)和一張十市斤的糧票丟了,她懷疑是虎子和大壯那倆孩子偷走的?!?/p>
鹿桑榆繡眉微微一蹙,她就知道裴大山一家在這里繼續(xù)住下去肯定會出問題!
這邊,關(guān)珍珍氣得滿面怒紅,指著裴昕柔鼻子開罵。
“你空口無憑少在這里冤枉人,我們家雖然窮但窮得有志氣,我們自己給孩子錢和糧票買吃的不行嗎?”
“哼,我剛才已經(jīng)去副食店打聽過了,就是你這倆死孩子去那邊買了一堆桃酥、雞蛋糕和餅干!你舍得讓你家孩子拿一張大團結(jié)去亂花?你要真有這么大方還為了省錢賴在我們家不走嗎?
裴子凡攥著拳頭上前一步,擺出隨時想動手的架勢。
“裴昕柔,你說話放尊重點!你們能有今天全靠我爹出錢供你爸讀書,你以為自己的好日子是大風刮來的?”
裴昕柔冷笑一聲:“就因為我爸當年受了大伯的恩惠,我們一家兩代人整整還了三十年,你們還想咋樣?”
張翠娥搖了搖頭,哭喊著拍打身旁的裴大山。
“當年我們?yōu)榱私o他二叔攢學費,每天像老母牛一樣拼命干活啊,我懷的孩子就是這么沒的,你說說我們這么做都圖啥?我和孩子跟著你受了大半輩子苦,現(xiàn)在人家有好日子過了卻把我們當賊,都怪你,都怪你?。 ?/p>
裴大山陰沉著一張老臉看向裴母。
“二弟妹,有啥證據(jù)能證明你們丟的錢和糧票是我大孫兒拿的?要拿出證據(jù)來我裴大山心服口服,讓這倆孩子跪下給你們磕頭道歉都成!如果沒有,那你們家昕柔就跪下來給我倆大孫兒道歉!”
裴母焦急地看了裴昕柔一眼:“小柔,錢和糧票丟了就丟了,就當沒這回事兒算了,一會兒我拿錢補給你?!?/p>
裴昕柔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母:“媽,你給我錢算怎么回事兒?那還不是我們自己的錢?”
關(guān)珍珍瘋了一樣指著自己的腦門。
“你非說是我倆孩子偷了你的錢和糧票,好,我今兒就拿這條命還你!”
話落,關(guān)珍珍沖出了屋,眼看就要往墻上去撞了。
張翠娥眼疾手快地沖上去,一把抱住了關(guān)珍珍粗壯的腰。
“虎子媽,你這是干啥呀,咱就算再委屈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還吶,嗚嗚嗚……,還有沒有天理了?。 ?/p>
“我不活了!嫁到你們老裴家給你們老裴家生了兩個大胖兒子,到頭來卻被人瞧不起,被人冤枉我們是偷錢的賊,他們城里人就是這么招待親戚的嗎?”
婆媳兩個在院子里又哭又鬧,很快把周圍的鄰居們都吸引了過來。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曹嬸子、劉紅也都趕了過來。
“我說張嫂子,這是怎么了?”
這幾天張翠娥和曹嬸子、劉紅天天湊一起,三個人很快熟絡(luò)起來。
“哎,怪我們大房一家沒本事,本是好意來探望寒舟,結(jié)果這還沒待上兩三日的,人家就污蔑我家兩個大孫子偷他們的錢和糧票,孩子媽一時氣不過就想撞墻!”
曹嬸子滿臉義憤填膺。
“寒舟媽,你們怎么能這樣呢?你們就算再嫌棄人家是窮親戚也不能污蔑人偷東西啊,這是多缺德的事兒啊?!?/p>
裴昕柔沖上來:“我們怎么污蔑他們了?我放在自己屋子里的錢和糧票丟了,難道還不能找偷錢的小偷嗎?”
劉紅質(zhì)問:“你怎么確定人家孩子偷你錢了?!?/p>
“我問了副食店的人,那供銷員大姐親口承認這倆孩子拿著一張大團結(jié)和一張糧票去換了點心,這還能有假?”
“單憑這個定不了罪吧,人家自己就沒有錢和糧票了?”
張翠娥急忙點頭應(yīng)和:“我們家雖然沒有你家條件好,但也從沒虧待過倆孩子,那錢和糧票是我給的,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錢?”
“趙書記來了!”人群外有人大喊一聲。
一個穿著一身綠色軍裝,手臂上帶著紅袖章的短發(fā)女人匆匆趕來。
曹嬸子立刻上前告狀:“趙書記,您來得正巧,您快來給評評理吧,寒舟一家快把他大伯一家逼死了?!?/p>
趙鳳英點了點頭:“來的路上我已經(jīng)聽說這事兒了,寒舟媽,你家這么做有些過分了啊,無憑無據(jù)的怎么能誣陷親戚偷錢呢?”
裴母一臉為難道:“小柔的確是丟了錢,虎子和大壯倆孩子又偏巧拿著一張大團結(jié)和糧票去買點心,這換了誰都會多想。”
“大團結(jié)又不是只有你家有,如果不是當場抓到對方偷錢就是誣陷,裴昕柔同志,你趕緊向你大伯、大伯娘道個歉吧,都是一家人別鬧的太難看了,至于你丟的錢在好好找一找,說不定忘記放在哪兒了!”
裴昕柔滿臉不服氣:“趙書記,我沒做錯事為啥要道歉?我的錢和糧票原本一直放在我的布包里用帕子包好的,如果不是他倆偷了怎么會沒了?”
“你怎么這么冥頑不靈呢?好,你既然說錢是他們偷的,那么我請問你,人證呢?物證呢?誰親眼看到他們偷錢了?誰又能確定那倆孩子花的錢是你丟的?”
裴昕柔一時被問住了,她的確答不上來。
可她心里很清楚,張翠娥那么摳搜的人,不可能拿十塊錢和十市斤的糧票給她倆孫子去買點心,那錢明明就是偷她的,可是她拿不出證據(jù)!
這一刻,裴昕柔覺得自己特別無助,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卻還要向偷她錢的人道歉。
“我不會道歉的!”
趙鳳英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裴昕柔同志,組織上一直在倡導(dǎo)人人平等,你的行為已經(jīng)造成了工農(nóng)不團結(jié),是要受處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