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燕妮這番話不僅僅令陳宥寧找不著北,也令莊老夫人吃了一驚。
莊老夫人神色嚴(yán)肅的看向了蔡燕妮,蔡燕妮依舊一臉的平靜。
陳宥寧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的倔強(qiáng):
“娘,孩兒不可能給他這個(gè)私生子道歉!”
“啪……!”的一聲脆響,蔡燕妮一耳光就抽在了陳宥寧的臉上。
“放肆!”
“他是你大哥,你再敢說他是私生子……娘打爛你的嘴!”
陳宥寧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娘。
“你、你打我!”
“你竟然向著那個(gè)私……”
“啪!”
蔡燕妮反手又是一耳光,活生生將陳宥寧的話給扇了回去。
她的面色頓時(shí)陰沉,她盯著陳宥寧:“娘的話你也聽不進(jìn)去了么?”
“你這是翅膀硬了也不將娘放在眼里了么?”
陳宥寧怕了。
他將這口惡氣給活生生吞到了肚子里。
他垂下了頭,捂著腮幫子低聲說道:“孩兒……不敢!”
蔡燕妮看向了莊老夫人,歉意的笑了笑:“都怪媳婦平日里太寵著這孩子,讓婆婆看了笑話?!?/p>
“這些年來,身為即安的姨娘,我確實(shí)對(duì)他缺少了關(guān)愛,不瞞婆婆說,那也是我的私心?!?/p>
“心里終究難以接受夫君在外面還有一個(gè)孩子,更難以接受這個(gè)孩子還得到了婆婆的悉心照顧,便覺得、覺得是婆婆偏了心?!?/p>
“可這些年過去我漸漸也想開了,誠如婆婆所言,他在臨安小富即安,宥寧在帝京……這孩子讀書尚可,只是頑皮了一些,以后多加管教去軍伍之中磨煉磨煉許能成才。”
“他們兄弟二人各有各的路,本不用我再去操心什么了?!?/p>
“可前些日子得知即安跳樓因禍得福有了比肩大儒的才華,我便覺得很驚訝。”
“又得知他得罪了左相府的那位潘公子……我便坐不住了,便想要來臨安看看?!?/p>
“婆婆也知道左相的權(quán)力極大,背后還有個(gè)二皇子,我這就有些擔(dān)心這件事會(huì)不會(huì)給開陽神將府帶來麻煩……”
“上午與即安一見,這孩子,”
蔡燕妮竟然笑了!
看不出笑里藏了刀!
她的笑看上去竟然很是自然很是欣慰!
“他出乎了我的預(yù)料,他確實(shí)長大了,也確實(shí)跟換了個(gè)人一樣。”
“他比宥寧有才華,有膽魄,有智慧,所以……我以為他繼承開陽神將府才是最好的。”
“畢竟是長子!”
“畢竟對(duì)開陽神將府更有利?!?/p>
陳宥寧目瞪口呆。
老夫人也驚訝的看著蔡燕妮,“你……真心話?”
“為開陽神將府計(jì),媳婦說的每一個(gè)字都是真心話?!?/p>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端起茶盞呷了一口:“你能這么想,老身很欣慰?!?/p>
“還是老身以前給你說的那句話,花溪?jiǎng)e院是即安的,至于開陽神將府……他不會(huì)染指?!?/p>
“現(xiàn)在不會(huì),將來就算他去了帝京入了官場(chǎng)也不會(huì)窺覷開陽神將府?!?/p>
“老身倒是要給你母子多說兩句……”
“莫要視即安為敵,他不是你們的敵人!”
“與即安走的親近一些,對(duì)你,對(duì)宥寧都大有好處!”
“至于道歉就不必了,即安很忙……你的這番心意老身會(huì)代你轉(zhuǎn)達(dá),你們打算什么時(shí)候回帝京?”
蔡燕妮沉吟三息:“那歇息兩日便回帝京?!?/p>
“嗯……宥寧啊,”
陳宥寧躬身一禮:“孫兒在!”
“你被你哥砸了額頭,你心里是不是還很怨恨?”
“……回奶奶,孫兒不敢?!?/p>
“你是奶奶的親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奶奶還是要說你兩句……在你哥哥面前謙遜一些,不要將仇恨放在心里,你有許多地方需要向他學(xué)習(xí)!”
“曾經(jīng)的他在你眼里如螻蟻一般,現(xiàn)在的他……無論是才學(xué)還是為人處世,你與他相去極遠(yuǎn)!”
“奶奶總不會(huì)害你的!奶奶可不希望以后看見你們兄弟二人兵戈相見!”
陳宥寧沉吟三息,又躬身一禮:
“孫兒知道了?!?/p>
“你知道就好,若雨呢?”
“……她在南院?!?/p>
……
……
“大哥,你以前是裝傻么?”
南院后花園涼亭。
陳若雨雙臂趴在桌上,像個(gè)好奇寶寶一樣看著陳小富。
這時(shí)的她心里已沒有了絲毫的恐懼與擔(dān)憂,她看著陳小富的視線里只有……崇拜!
陳小富又揉了揉她的腦袋:
“是啊,大哥以前裝傻裝的像么?”
陳若雨眉眼兒一彎,“可像了!”
“只是那時(shí)候我還小,倒不覺得是傻?!?/p>
“大哥,明天帶我抓蛐蛐看螞蟻好么?”
陳小富:“……好!”
“大哥,你在寫什么?”
“寫十里河新農(nóng)村規(guī)劃?!?/p>
“……那是什么東西?”
“就是怎么安置那些災(zāi)民……收留災(zāi)民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啊,大哥得讓他們有歸屬感?!?/p>
“歸屬感是什么?”
“就是讓他們有家的感覺啊,將這里當(dāng)成他們的家,這樣他們就不會(huì)走了?!?/p>
陳若雨:“……哦,你要養(yǎng)他們一輩子呀?”
“不是,他們有手右腳的可不能白吃白喝,他們也得干活,也得種田。”
陳若雨那雙大眼睛一眨一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大哥這是假收留之名,行奴役之事!”
陳小富:“……”
陳若雨的這個(gè)總結(jié)一針見血,陳小富做這所謂的善事確實(shí)就是這么想的。
只不過這是一舉兩得之事,那些災(zāi)民們落戶在了這里,他們肯定會(huì)過上比在原籍更好的日子。
而他陳小富呢,有了這一萬多號(hào)人,也能做更多的事。
陳小富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在帝京每天都做啥?”
陳若雨撇了撇嘴:“看看書,做做女紅,偶爾出去逛逛,挺無聊的?!?/p>
“你已及笄,可有人上門提親?”
陳若雨臉蛋兒一紅:“……倒是有?!?/p>
“都有誰?”
“瑤光神將府的三公子霍初三,還有天璇神將府的大公子林動(dòng)……再有就是集慶安國公府的長孫音小河?!?/p>
這些名字陳小富一個(gè)都沒聽過。
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看向了陳若雨:
“你都見過?”
陳若雨搖頭:“未成親前哪里能見?”
“那你總聽說過吧?你中意哪一個(gè)?”
陳若雨捂臉:“大哥……這種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我能做主的?”
陳小富咧嘴一笑:
“小妹啊,聽哥的,婚姻這種大事你一定要給自己做主!”
“你不要急,慢慢看,二十歲成親也不遲?!?/p>
“倘若父親和姨娘逼你成親,倘若你并不喜歡,你給大哥來封信,大哥給你做主!”
“好了,你一路舟車勞頓,早些去歇息吧?!?/p>
陳小富起身,陳若雨抬頭:“你也要歇息了么?”
“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去看看那些災(zāi)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