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梧看向陳小富的眼神有些疑惑,他不知道這時間為什么剛剛好。
陳小富又低頭走了兩圈,似乎忘記了右胳膊的瘙癢,似乎在仔細(xì)的想著什么。
過了片刻,他止步,抬頭望向了湛藍(lán)高遠(yuǎn)的天空。
他就這樣看著天空看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才收回了視線,對李鳳梧說道:
“你去給令狐多情說一聲,就說……”
“讓阿飛出城去迎接老黃,阿飛接到老黃一行之后,由阿飛統(tǒng)領(lǐng)第二營五百戰(zhàn)士?!?/p>
“請老黃入帝京,就先住在花溪小院?!?/p>
“阿飛帶領(lǐng)神武營第二營就不要入帝京了……讓他帶著隊伍繞過薊城去潭柘山!”
“告訴阿飛,隊伍不要直接去嘉福寺,嘉福寺有鳳玄候的人盯著,不會出什么大問題,也免得我去給陛下解釋?!?/p>
陳小富的語速放得很慢,他一邊在思考一邊又說道:
“既然潭柘山有些險峻……第二營也沒那么多的時間去摸清楚潭柘山上山的路究竟有幾條……就讓阿飛帶著隊伍找個地方潛伏起來?!?/p>
“能看見嘉福寺,能在個把時辰抵達(dá)嘉福寺就好?!?/p>
李鳳梧很認(rèn)真的聽著,直到陳小富說完他才問了一句:
“你擔(dān)心有危險?”
陳小富微微一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這僅僅是以防萬一罷了。”
李鳳梧本想說既然是女皇陛下要前往嘉福寺祈福,那這隨行的人員肯定不少。
不僅僅有侍候她的太監(jiān)宮女,也一定有許多的護(hù)衛(wèi)。
大內(nèi)侍衛(wèi)可都是武林高手。
何況前方還有鳳玄候帶著禁衛(wèi)開路。
這危險其實并不存在。
但話到了嘴邊他卻沒有說出口。
因為神武營第二營才是自己人!
自己人很重要!
倘若真有情況,只有自己人才靠得住。
他轉(zhuǎn)身離去。
陳小富帶著安小薇來到了這小院一角的涼亭中。
剛剛落坐,這冰冷的凳子還沒坐暖和,后院的那道月亮門里又走來了一男一女兩人。
他們是慶王和他的歌姬蕓娘!
慶王在前,蕓娘在后。
蕓娘的手里提著一個食盒。
慶王一臉的陽光喜意。
他張開了雙臂,哈哈大笑:
“即安,想死我了!”
“你總算是能下地了!”
“你都不知道沒有你這天下是何等的寂寞!”
陳小富也咧嘴一笑:“慶王,你有蕓娘怎會寂寞?”
蕓娘面色一紅頓時垂頭,慶王大步上前,“蕓娘有蕓娘的味道,你有與蕓娘不一樣的味道,怎可同日而語?”
他走入了涼亭,陳小富起身。
他與陳小富緊緊的擁抱。
過了片刻,二人松手,他坐在了陳小富的身旁看了看安小薇:
“小薇,可要看緊你這個未婚夫哦,你元宵詩會沒有去,你不知道這帝京有多少未出閣的姑娘盯著他!”
這些日子慶王隔三差五也有來醫(yī)圣堂。
安小薇的感覺是慶王的變化極大。
他的眼神清澈了,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真沒有了以往的那種雜念。
他懂禮了!
他說話知道分寸了!
他對陳小富再也沒有了曾經(jīng)的那種居高臨下的優(yōu)越感,他說……他視即安如兄弟!
甚至他第一次來醫(yī)圣堂見到即安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紅了!
這是不是慶王的真性情呢?
安小薇不知道。
但她還是欣喜于慶王的變化,并將這一變化歸功于陳小富,認(rèn)為這就是近朱者赤的完美詮釋。
她修長的脖子微微一揚:“我就不信誰能從本姑娘的手里將他給搶走了!”
慶王哈哈大笑:“可別大意!”
“元宵詩會那晚,即安未能參與,許多姑娘當(dāng)真失望神傷!”
陳小富咧嘴一笑:“元宵詩會你還跑去看過?”
“嗯,不過我對那些狗屁才子文人的詩詞文章并無興趣,主要是柳詩詩柳姑娘要在元宵詩會的臺子上獻(xiàn)藝,這不就讓蕓娘給我?guī)Я艘痪湓挘埼胰ソo她捧捧場?!?/p>
“她請我?guī)拙湓捊o你?!?/p>
陳小富一愣:“我與她素不相識,她帶什么話給我?”
“你這個人啊,你雖與她素不相識,但她對你可是神交已久!”
“那首《阿蓮》她首唱,就憑你寫的這首歌,今年的花魁必然又非她莫屬?!?/p>
慶王俯身,手指頭叩了叩桌面:
“她可期望你還能給她寫更多的歌曲,在她的心里,你才是她的貴人!”
陳小富頓時笑了起來:“好吧,她請你帶了什么話?”
“她說,她來過醫(yī)圣堂,但醫(yī)圣堂的大門緊閉,守門的人不準(zhǔn)她進(jìn)去。”
“她很擔(dān)心你……”
說著這話,慶王看了看安小薇,安小薇似乎并不在意,他又道:
“她希望你能早日康復(fù),希望你痊愈之后能去天上人間聽她唱一曲……”
“我說,要不今兒個晚上咱們就去?”
安小薇抬頭,果斷拒絕:“這不行,他現(xiàn)在哪里都不能去!”
“……好吧,”
慶王轉(zhuǎn)移了話題:“母皇已定下二月十五啟程去嘉福寺,你這身子有沒有問題?”
陳小富雙手一攤:“我不去不行啊,不過陛下提前了四天就不用趕路了,我乘車坐轎倒是沒什么問題,你去么?”
慶王忽的一嘆:“我倒是想去啊,可母皇并沒有讓我去?!?/p>
“我尋思著你們嘉福寺回來我也該啟程去封地了,哎……”
慶王擺了擺手:“不說這些傷感的話題,我挺好奇一件事。”
“你說?!?/p>
“蔡進(jìn),他為什么會對你動手?”
“他怎么知道你那晚的行蹤?”
“這很沒道理!”
陳小富沉吟三息:“可惜他死了,我也很想知道啊?!?/p>
慶王左右看了看,俯身,低聲說了一句:
“我聽說俞圖在正月初五那天晚上入了帝京!”
陳小富眉間一蹙,“俞圖?”
他想起來了。
“就是那個河南道原來的刺史商簡書的師爺?”
慶王一怔:“你聽說過?他可不是商簡書的師爺!他是我那皇兄的首席幕僚!”
“哦……他入帝京與我遇襲有什么關(guān)系?”
“我也僅僅是猜測,許是因為河南道的事?!?/p>
“這個俞圖可不簡單,自從他成了我那皇兄的首席幕僚,我可是花了一些心思去了解此人?!?/p>
“他是長樂年間安知魚安太傅的得意門生,可他并未進(jìn)入官場?!?/p>
“長樂四年,他就在忠義候的府上當(dāng)幕僚?!?/p>
“鳳歷元年,安知魚不知所蹤,他成了忠義侯府的首席幕僚?!?/p>
“鳳歷五年,母皇決定遷都至薊城,忠義侯也決定來薊城安家,他離開了忠義侯府不知所蹤?!?/p>
“直到鳳歷十三年,母皇冊封我那皇兄為定王,封地洛邑,他去了洛邑之后兩個月,俞圖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定王府成了他的首席幕僚?!?/p>
“其間的八年里……我無法查到他究竟在何處在干什么。”
“只是有不確定的消息說,他可能就在安知魚的身邊,那就是在魏國?!?/p>
“對了,聽說他還有個兒子,便是帝京曾經(jīng)極為有名的春衫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