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鄒部長,您看我的稿件是發(fā)還是不發(fā)?”
宮美玲語氣輕快的說道。
“這樣吧,我在省委門口等你,等看到稿件之后,我親自給赫占生打電話?!?/p>
鄒光遠沉聲說道。
“好,那我們半個小時后,省委門口見?!?/p>
說完,宮美玲便掛斷了電話。
鄒光遠放下電話,一邊穿著外套,一邊沖王美香道:“美香,你先吃晚飯吧,我出去辦點事,可能要晚些才回來,不用等我了。”
王美香皺著眉頭道:“老鄒,你才剛剛調(diào)進省里,江寧的事又這么敏感,你這么插手這件事,好嗎?”
鄒光遠聞言,苦笑著搖頭道:“美香,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是不能計較個人得失的?!?/p>
“有些人,也不是你不想得罪,他就會和你相安無事,處在我現(xiàn)在這個位置,立場是堅決不能動搖的?!?/p>
“沒有人會重用一個立場不堅定的人,更沒有人,會與立場搖擺不定的人為伍,一旦被孤立,后果……可能會比高玉良還凄慘吶。”
王美香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道:“那好,你工作上的事,我就不多過問了,路上注意安全?!?/p>
說完,王美香幫著鄒光遠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一直把他送出門去,才用小盆把熱氣騰騰的飯菜扣住,等著鄒光遠晚上回來一起吃。
……
半個小時后,鄒光遠趕到省委大院門口的時候,宮美玲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
見到鄒光遠,宮美玲微笑著上前道:“老鄒,給?!?/p>
說話間,她便從自已的包里,拿出一份已經(jīng)寫好的通稿,遞給了鄒光遠。
鄒光遠接過稿件,沖宮美玲道:“嫂子,上去坐坐?”
“不了,被人看到我和宣傳部副部長過往甚密,對鄒部長會有影響的,一會我還得趕回江寧去,我總感覺,最近還會有大事發(fā)生。”
“不能錯過新聞熱點。”
宮美玲說完,便坐回了出租車里,沖鄒光遠揮手道別。
直到目送著宮美玲的車子走遠,鄒光遠才快步走進了辦公大樓。
回到自已的辦公室,鄒光遠仔細看了一下宮美玲的稿件之后,拿起電話,就給省報主編赫占生打了過去。
“鄒部長,您好?!?/p>
電話里,很快就傳來了赫占生恭敬的聲音。
“赫主編,我問你,洛書記今晚七點,通過省委辦公廳發(fā)出的指示,你應(yīng)該收到了吧?”
鄒光遠語氣異常嚴肅的質(zhì)問道。
“這個……收,收到了?!?/p>
赫占生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道。
“好!”
鄒光遠冷冷的開口道:“請赫主編把洛書記的指示,原封不動的給我復(fù)述一遍?!?/p>
電話另一頭的赫占生猶豫了好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對江寧發(fā)生的一切,必須詳實披露。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阻撓真實的信息披露?!?/p>
嘭!
鄒光遠重重的一拍桌子道:“那我問你,宮主編的稿件為什么被駁回?你現(xiàn)在,立即到我辦公室來,我要你的解釋!”
“否則,明天一早,我們紀委見!”
嘭!
鄒光遠說完,沒等赫占生駁白,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二十幾分鐘后,一個四十多歲,帶著黑框眼鏡,穿著老式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推門走進了鄒光遠的辦公室。
“鄒部長?!?/p>
中年男子抹著臉上的熱汗,神色有些惶恐的輕輕關(guān)上了房門,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了門口。
鄒光遠面色陰沉似水,兩道銳利如刀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中年男子道:“赫占生,你身為省報的首席主編,你究竟站的什么立場!”
什么?
立場?
赫占生的心里咯噔一下。
鄒光遠這是要往政治高度上搞他?。?/p>
“鄒部長,您聽我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就在宮主編給我打電話之前的五分鐘,秦社長剛剛通知我,讓我扣下宮美玲的稿子,不得發(fā)出。”
“我……”
嘭!
鄒光遠沒等赫占生說完,突然一拍桌子道:“你眼里還有沒有省委,還沒有有洛書記!”
“你身為省黨報主編,究竟站誰的立場?”
“你眼里還有組織紀律嗎?”
“你現(xiàn)在給秦長河打電話,讓他馬上到我辦公室來,我只給他二十分鐘,過期不候!”
“是!”赫占生被鄒光遠接連的質(zhì)問,嚇得冷汗如雨。
原本,他覺得這只是一件小事,卻沒想到,鄒光遠居然動了真怒!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鄒光遠自打上任以來,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幾時發(fā)過這么大的雷霆之怒?。?/p>
因此,赫占生根本不敢有半點延誤,急忙就給社長秦長河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把鄒光遠的原話說了一遍。
與赫占生這種沒有根基的人不同,秦長河可是馮長海一手提拔起來的。
宣傳部盡人皆知,他是馮長海的人。
因此,他對鄒光遠的威脅,也全然沒放在心上,直接就給馮長海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把鄒光遠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馮長海也只是不屑的一笑,還后果自負?
能有什么后果?
就算撤秦長河的職,也需要馮長海點頭啊。
再說,鄒光遠剛到省委宣傳部幾天?
部里的其他三個副部長,也都跟他不熟,想動馮長海的人,誰會支持他?
“不用理他,按我說的辦,這是蔣省長的意思。”
說完,馮長海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秦長河聽馮長海這么一說,也壓根沒把鄒光遠的話放在心上。
馮長??刹恢皇潜揉u光遠官大一級,更是在省委宣傳部根深蒂固,四個副部長里,有兩個都是馮長海親手提拔起來的。
那是馮長海的鐵桿盟友。
余下的一個,還是即將退休的郭文山,他更是幾乎不管事,也不可能在即將退休之前,再與馮長海撕破臉。
鄒光遠一個人,孤木難支,他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啊?
秦長河萬萬不會想到,這件事遠遠沒有他想的那么簡單。
因為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血雨腥風(fēng)的政治博弈。
根本不是一篇通稿而已,省報做為重要喉舌,鄒光遠當然要牢牢抓在手里。
何況,他本身就是負責新聞領(lǐng)域的副部長?
敢拒宮美玲的稿件,就等于向鄒光遠這個副部長宣戰(zhàn)了!
并且,鄒光遠深知,這背后,還有更大的局,新聞通道必須完全打通,否則,不止夏風(fēng)那邊會十分被動。
一旦夏風(fēng)有失,他和薛明也將在省里根基不穩(wěn)!
畢竟他坐視不理,就等于是背叛!
到了他這個層面,叛徒無論走到哪,都只有死路一條!
即使為了自已,鄒光遠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直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鄒光遠的臉色驟然一沉,最后看了一眼手表,冷笑了幾聲道:“好!”
“秦長河無組織,無紀律,無視省委和洛書記的指示,對組織,對省委不忠誠,大搞山頭主義和個人主義!”
“赫主編也是親見者吧?”
話落,鄒光遠兩道幽冷的目光,緩緩看向了赫占生。
嘶!
與鄒光遠的目光四目相對之下,赫占生不禁通體生寒,打了一個冷戰(zhàn)。
過了半晌,才連連點頭道:“對,我……我親眼所見,秦長河無視鄒部長的一再警告和勸阻,一意孤行,拒不執(zhí)行省委和洛書記的工作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