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將剩下的半盞茶喝盡,心里有了打算。
“如今牽扯到四皇子,就不止是一個委托這個簡單了。照棠,你去找彩霞,看看她對吳家有多少了解,再告訴她,我要見到陳珊,讓她想辦法。”
照棠應(yīng)下,又道:“彩霞姐姐知道您來了肯定想來見您?!?/p>
“江陵府的‘逢燈’開了兩年,接的委托也不少,名聲已經(jīng)打出去了,她在這里已經(jīng)是熟臉,為免打草驚蛇,暫時不見。你告訴她,回京前我肯定會見她一面。”
有了這話,就能把人安撫住了,照棠正要走,聽得姑娘又道:“做好偽裝,雖然我們在京城的時間不長,但四皇子派過來的人里未必沒有眼熟你的人?!?/p>
“是?!?/p>
天梁靜靜聽著,待姑娘吩咐完了再說回之前的事:“這幾天我們查到吳相如養(yǎng)了個外室,藏得很嚴實,并且不是每天都去,每次去也都很謹慎?!?/p>
吳家這樣的家世養(yǎng)個外室算不得什么,偷偷摸摸藏著怕家里人知道也是正常,可能被天梁說起……
蘭燼問:“那外室不對勁?”
“這個委托的重心是吳夫人,她現(xiàn)在的處境和吳相如息息相關(guān),所以我們主要是盯著吳相如,再加上時日尚短,對外室的信息,暫時只知道并非身份低賤的女子,不對勁的不是她,是吳相如。”
見姑娘點頭,天梁繼續(xù)道:“吳相如和夫人成親五年,期間滑了三個孩子。如今夫人身體不好,常年臥床,大夫也早有話說以后懷胎極難,他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納妾,別說吳夫人,就是她的娘家人都不能多說什么??伤麤]有,而是把人養(yǎng)在外邊,還是這種藏著掖著的態(tài)度,要說他不在意這個外室,也不像。我派去的人沒見過那外室,但見著了出來采買的下人,吃的用的都是置辦的頂好的,吳相如每次過去也都沒空過手,這看著分明很是在意。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把人放外邊養(yǎng)著?”
妻和妾不同,妾和外室也不同。
妾地位低下,但好歹有名分,生下的孩子雖然不能養(yǎng)在自已身邊,還得叫正妻母親,但會被記上族譜,是被承認的孩子。
外室沒有名分,生下的孩子家族也不認,通俗點說,就是野種。
一個男人若真喜愛一個女人,是絕不會將她放在外邊養(yǎng)著的。
就像徐永書對文清是打算養(yǎng)著做外室,而陳維則一再說會帶文清回陳家,這就是兩人對待文清的區(qū)別。
若如天梁所說,吳相如養(yǎng)著的這個身份并不低賤,是良家子就更沒有養(yǎng)在外邊的道理。
可他卻這么做了,那確實不對勁。
蘭燼問:“你怎么看?”
天梁的能力并非十四主星里最強的,但他能被蘭燼帶到京城,是因為他有一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專注。
再復(fù)雜的委托,他都只專注重心,去圍繞重心抽絲剝繭,其他與委托無關(guān)的事他從不多給眼神。
這種的人或許在靈活性上差了一點,但更穩(wěn)妥。
而京城,要的就是穩(wěn)妥。
這幾天他的心思一直圍繞在這事上,聽姑娘一問就道:“我懷疑兩家結(jié)親是不是有什么承諾,吳相如不敢違背,所以才不敢將人帶回去?!?/p>
蘭燼微微點頭,她想的也差不多,陳珊在京城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并不是非遠嫁不可,可陳家讓她嫁了。
而吳相如在成親五年后還膝下空虛,并且以陳珊的身體可能還得繼續(xù)空下去的情況下,也不敢將外邊的女人帶回去,這兩家就好像互相都有把柄在對方手里,以至于互相都不敢得罪。
“婆媳是天敵,幾年都沒抱上孫子,吳老夫人沒作妖?”
這一點,天梁說得很保守:“外人都說吳老夫人菩薩心腸?!?/p>
蘭燼一聽‘菩薩心腸’這幾個字就寒毛倒立,這幾年接下的委托里,真菩薩心腸的幾乎都沒好下場,打著菩薩心腸旗號的基本都心黑得很。
只這么一聽,她就先入為主的把這老夫人放到需要提防的那一欄里了。
其他事蘭燼打算等彩霞來了再問,起身道:“我回屋歇歇,照棠回來了讓她來找我?!?/p>
天梁領(lǐng)著她去了臨時住處,這幾日他把屋里一應(yīng)東西都換成了新的。
姑娘出門在外從不挑剔,可他們聽常姑姑說過,那只是因為姑娘如今很能將就,就算被不好的料子磨得全身泛紅甚至破皮,她也不會吭一聲。
平時有常姑姑和照棠跟在姑娘身邊,也用不上他們想這些,偶有一次他們都很上心。
親自抬了水進來,天梁領(lǐng)著所有人退出屋,在廊下和明澈一左一右守著。
都是從黔州出來的人,一起受過訓,一起挨過罰,雖然有些日子未見了,可天然就帶著親近,兩人拳頭碰了碰,一切盡在不言中。
算著還有時間,蘭燼泡了個澡,將一路風塵疲累洗去,聽著外邊傳來照棠的聲音,她才起身,換了身衣裳開門出來。
照棠做丫鬟裝扮,見著姑娘便道:“彩霞姐姐讓我?guī)Ь湓?,請您一定說話算數(shù),離開前一定要見她一面,不然她就丟了這一攤子事去京城找您?!?/p>
蘭燼沒打算食言,點點頭往堂屋走去,幾人都跟上。
分主次落座,不用姑娘問,照棠就把自已帶回來的消息全倒了出來。
“吳相如的父親是江陵府同知吳岱,長袖善舞,很得知府看重。尤其近兩年,知府病臥在床,一應(yīng)事務(wù)全是吳岱在管。如今的江陵府,看似有知府,但誰都知道真正做主的是吳岱?!?/p>
蘭燼卻覺得未必如此,在知道吳家背后是四皇子后,她就想到了更多。
“繼續(xù)說?!?/p>
照棠應(yīng)是:“吳相如從前年開始分管巡捕和江防,手底下有不少人手,但因著吳岱沒有把最肥的鹽和糧交給他,江陵府的人對他們父子的觀感好了不少?!?/p>
蘭燼呵笑一聲:“吳岱不是什么清官,他要是把鹽和糧扒拉到了自已碗里守著才是正常,他沒有如此做反倒有鬼?!?/p>
明澈腦中靈光一閃:“此地無銀三百兩?!?/p>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做得太刻意了?!碧m燼看向照棠:“繼續(x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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